劈面的画舫轻纱飞舞,模糊能见几抹矗立身影,她不由想起方才吹笛的阿谁少年。
玄色的衣领绣着龙纹,俊朗的五官如浸在冰雪当中,来人竟是当今太子——齐睿。
齐昱微微一笑,“是小弟身边的一个侍女,王兄感兴趣?”
要说在沈府,沈妧最腻烦的人当属这柳氏,她哼了一声撇开首去,讨厌地不肯多瞧一眼。
公孙未知到显得兴趣勃勃,看似偶然地瞥了沈兮一眼,指了指外头操琴的小女人道:“看来这沈二蜜斯也是醉心乐律,莫不是也想与你交友一番?”
沈兮所奏隐含金戈之音,大气澎湃、扣民气弦。而现在的调子,虽技艺亦属上乘,却并无逸士气度。
他思考了一番,唤季舒明近身低语了几声,季舒明面色微变。
柳氏也不恼,给沈清浊递了杯茶润了润嗓。
“殿下,环境如何?”说话的是一弱质墨客,乃是齐睿身边的谋士,季舒明。
齐睿沉默不语,季舒明倒是了然一笑,“殿下何必担忧。具部属所知,姜公子醉心器乐,本日怕是遇见了知音。若论宦途,天然是要投奔殿下的,这京里那个不知昭王无半点大志。”
两年前沈清浊提了柳姨娘做侧室,正房一向悬空着,老太太也不再管事,加上她孕育了相府独一的儿子,这个身份寒微的女子早已今非昔比。
沈妧不屑道:“虚假!”
“昨夜铎儿有些着凉,现在也不知如何了。老爷,不如待会我们早些归去吧。”
公孙未知眉毛一挑正筹办辩驳一二,谨慎地觑了齐昱一眼。面色几经起伏,最后不甘地偃旗息鼓,推着面前的茶盏玩。
此人足智多谋,颇得齐睿重用。
正所谓曲高和寡,他本也未想能在此处遇见知音,可沈兮那曲《平沙落雁》当真是奏到了他的内内心,心中对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不由起了佩服之心。
沈清浊还是盯着面前的传记,接过柳氏递过来的生果,淡淡“嗯”了声,“不错。”
“她才不是我长辈!”沈妧这些年脾气虽有收敛,到底还是率性了些,她指着柳氏对沈清浊道:“父亲现在光听她的话,眼里是再没有妧妧了。”一双眼蓄满了泪,倒是倔强的不肯落下。
齐昱放下茶盏起家出了画舫,公孙未知见状仓猝跟上。姜秋南见他们都出去了只好不情不肯地也跟着出去。
现在外头又传来一阵瑶琴乐律,奏的竟然是沈兮方才所奏的《平沙落雁》。虽是同一首曲,倒是截然分歧的神韵。
公孙未知悄悄挑开帘子望去,正巧与卫青遥四目相对,吓得从速松了手缩回了坐位,拍了拍胸口道,“明显是那丫头整天找我费事,哪是我招惹了她。”
说着还幽怨地看了沈兮一眼,湿漉漉的眼神,让沈兮想起了被丢弃小狗,在初夏时节硬是打了个寒噤。
“殿下放心。”季舒明领命。
他面色一沉,“少在这丢人现眼。”
看来那玉佩定是用来敷衍卫青遥的,这公孙未知整日想不出个好主张来,歪点子贼多。
“父亲……”
沈清浊将书重重落在桌上,“这几年你脾气到是渐长,是如何同长辈说话的?!”
沈妧的琴音垂垂落下,随即又有其他画舫响起阵阵噪音。
季舒明心领神会,“殿下是怕,姜公子为昭王所用?”
沈兮心头一跳,再也静不下来,眼仿佛被那抹冷峻的身影灼痛。那小我、那份影象,排山倒海般袭来,竟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