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鹤鸣轻笑:“施恩图报,殿下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待卫鹤鸣爬上自家马车,几乎惊退一步滚落了下去,却被车里一只手捞了归去。
卫鹤鸣俄然想到了甚么。
现在竟把心机都花在给他拾掇马车上了。
楚凤歌挑眉:“你这马车过分粗陋了些,我实在看不过眼。”
等等,扫榻相迎?
究竟证明,楚凤歌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听涛院他住着很舒畅,高床软枕,风景素雅,连下人都极乖顺。
这也是为甚么卫父脾气又臭又硬,天子仍旧如何看他如何扎眼了――无他,只是如许能筹算盘能务实,又有脑筋又有节操的人朝中太少了些。
卫鹤鸣这才晓得穆学士为何带他一同面圣,一抬眸正对上天子兴味盎然的目光,忽得拢了拢衣袖,安然上前讲解。
穆学士却道:“前次鹤鸣曾跟我提过此事,不如让他跟圣上再说一次?”
“哦?”天子挑了挑眉,兴味盎然。“那你要他们如何晋身?”
怪不得他的几个同窗一跟他共车便一脸敬佩地恭维:“令尊果然是两袖清风,令人佩服。”
穆学士眼睛亮了,心知这是个好主张。
这主张说出来的时候,他便觉着可行,想着推这孩子一把,也算结个善缘。
国子监的算学书学等惯常兜揽些布衣官吏后辈,不过为了显现皇恩浩大、泽被万民,还不如让他们学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待过了几十年,也好填上一些缺。
案几下的两个藤箱,一个内里填着满满的点心糖果,另一个内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乃至另有一个小小的手炉。
景朝自创设以来共设六门,以国子学、太学为首,录生员以家世论,余者四门出众者极少,肆业后大多充作了小吏,国子监内所学大多都用不上。
卫鹤鸣拱手:“这几门可附属于国子监名下,收布衣后辈,按算学等常例通过测验外放三年,考评合格便可排解为吏。”
卫鹤鸣再一次用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一名宿世此生都不陌生的帝王。
正想着,冷不防被一只手臂揽到了怀里,楚凤歌的下巴磕着他的头顶,声音里带着浓厚的不满:“筹算如何酬谢我?”
如许的人,实在是可贵的很。
第五十六章改制
穆学士倒也不急着归去:“说来听听。”
“圣上留着穆大人多说了几句。”卫鹤鸣高低打量了一番,这才挑在了软垫的一角坐下:“我家这马车是卖给王爷了?”
让他们将这些学业重点移到这些“小技”上,那要不要改科举?
它内心清楚卫鹤鸣说的不错,景朝先前承平多年,文风骚行,朝中官员风雅者好韵律诗词,博学者熟读经史,却少有务实之辈。
可等下了朝,他便又是那样一副知进退懂礼节的好少年模样了。
有些战略,有些抱负,却也有些私心,有些情面味。
“这是王爷安插的?”卫鹤鸣干笑两声,很有些不美意义。
朝廷重臣这时候对这些学术的印象还仅仅是“傍门左道”,如果分了科举资本去,只怕这项鼎新举步维艰。
年纪悄悄,很有才调,却沉得住气,不贪功,不倨傲,晓得甚么话该说给帝王,甚么话该说给上官。
说着垂首吻了吻他的眉心,看着卫鹤鸣强作平静的神采,垂垂蜿蜒开一个浅笑。
宿世的史官对这位帝王的评价向来是中庸二字,无甚大功,也无甚大过,引领着景朝四平八稳地度过了数十年,部下既有能臣干吏,有平淡之辈,也有刁猾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