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谦拿起床头那只兽钮铜镜,看镜中的本身,还是阿谁神采惨白、因为削瘦脸颊显得有些狭长、十八九岁的少年――
以后,又昏昏甜睡畴昔,又是残梦袭来。
这才是韩谦所熟谙的天下,这才是他作为秘书少监之子、韩家阿谁无可救药、仗着家属权势在宣州、在金陵城里没法无天的“韩家七郎”所熟谙的天下!
“……吱呀……”
不过,书案前的窗户还半掩着,有两三天没有清理,窗台上积了一层浮灰,留下几道混乱的掌痕足迹,清楚可见。
睁眼醒过来,韩谦看日头已经西斜,感受稍些好受一些,床头摆着一碗菜粥,另有热气蒸腾而起,想必是丑婢晴云刚刚才端出去的。
欲晓时分,远处山嵴线之上的云色垂垂清澈起来,山岭草林也渐次清楚,才发明山崖间隔这边并不远。
这时候房门才被推开来,就见脸上被一大块暗红色胎印覆挡住的少女,端着一只铜盆走出去,
前朝毁灭,楚国新创,定都于金陵才十二年,此时楚国境内并不承平,天佑帝治政严苛,酷刑峻法,每年都有很多犯人以车裂之刑正法。
丑婢将没有力量使性子的韩谦,搀到里屋的卧榻躺下。
韩谦再是胡涂,这时候也能确认姚惜水夜里过来给他下毒之事,不是做梦,而是实在产生过的。
韩谦手撑着书案,身子要站起来,却差点从椅子上一头栽到地上。
“公子真是变了心性呢,竟然在书案前坐了一夜。如果在城里也能如此,何止于惹得老爷发怒啊。”
只是,他又如何证明梦境中人所记得的汗青片段会是真的?
莫非藏有别的甚么诡计?
韩谦对车裂并不陌生。
他父亲韩道勋调到朝中任职,韩谦也被接到金陵,跟父亲团聚,固然才三四个月,也有机遇亲眼目睹车裂处刑的场面。
如许的事情,如何能够会产生在本身的头上?
丑婢吓了一跳,搀住韩谦,看他神采惨白得短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