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沉,乾清宫内宫灯闪动。
“她是猫又如何?不过一只迟早会死的死猫罢了!”一抹戾气染上眼眸,须弥,便被乌黑吞噬,“临时就容她再清闲几日。”
她指了指打扮台上的胭脂盒。
“我刚才脸抽筋,现在好了。”唐芯顿时放下恶作剧的手指,扯开话题,“对了,小春,这些东西都是我平时用的吗?”
“皇兄,冤枉啊,臣弟那一掌用了十成内力,莫说唐芙一介弱质女流,就算她武功再高,心脉重创,也该当场毙命才是,退一万步说,即便她当时仍有一丝尚存,臣弟亲手将她沉湖,这夜凉水冷的,她哪另有命活下来?”沈濯香摸了摸下巴,狭长的丹凤眼隐过一丝兴味,“她莫不是猫儿变的?有九条命?”
“好好干啊。”孙御厨驯良地拍了拍唐芯的肩膀以示鼓励。
宽广的前院放着装满苞谷粒的篓子,晒干的牛肉挂在藤架上,新奇的蔬菜到处可见,好像人间天国。
就是这些东西,害她刚才洗了好久才把脸洗洁净!不过真奇特啊,本尊明显有一张不俗的容颜,干吗要扑那么多粉藏起来?
唐芯立马抓住重点,双眸亮如明月:“小的叫唐鑫,前几天刚来御膳房当值,”她顿了顿,严峻地搓动手掌,“洗菜切菜弄佐料,片鱼杀鸡看火候,这些小的都会!还会雕花拼盘!”
奇葩的毛遂自荐,让孙御厨有些愣怔,对上唐芯那张写满‘选我,快选我’的脸,不由莞尔:“你这小子嘴上工夫不错,行,就你了,这几天调到我身边来,帮我打动手。”
一席酱紫色儒袍的沈濯香优哉游哉坐于紫檀椅上,青丝如瀑,随便用条缎带束起,面若冠玉,红唇擒笑,邪肆如妖。
“办得不错。”呵,三个月后,就是她的死期!
她偷偷翻开了蒸覆盖,敏捷抓起里边热乎乎的小肉包子往衣袖里一通乱塞。
战战兢兢地说:“奴婢在。”
谁家娘娘的心机不是搁在邀宠上边?为嘛她家主子,却整天想着吃啊!
“主子,您怎的了?”小春抱着她换下来的脏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冷不丁就撞见唐芯对着镜子手戳小脸的行动,吓到手臂一抖,衣物哗啦啦散落一地。
唐芯乐得喜笑容开:“是。”
“晓得我真脸孔的,除了你另有别人吗?”唐芯笑眯眯地问道,眸中有滑头的光芒闪动,似在打甚么主张。
“孙老啊,就算你门徒昨儿个乞假回籍去了,手底下没人帮衬,也不消找个新来的顶替啊,”孙御厨身后,刚把燕窝粥做好,盛入白玉瓷碗里的另一名御厨,用抹布擦动手,回身阴阳怪气地插了句话来。
上岗第一天,唐芯拿出了当年筹办高考的干劲,甚么粗活重活,干得风生水起,没叫过一声苦,香汗渗满小脸,但神采却分外满足。
莫非是胎记?
圆鼓鼓的腮帮像仓鼠般高低鼓励,唐芯唔唔两声表示明白,如风卷残云,没一会儿桌上的好菜就喂进了肚子,连滴油也没剩,华侈食品是光荣的。
唐芯冷静在内心致词结束后,理了理帽子,躬身窜进了正门。
全部白日,唐芯不但恪失职守忙完了手上的活儿,还顺道帮几个小寺人洗濯碗、炉灶。
她是当朝宰相的女儿本名唐芙,进宫七个月,被天子亲封为蓉妃,赐住在若凌居,只是不晓得为甚么,圣上并未宣她侍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