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劭失落七年,陈浚变成这副模样,恰好也是七年。
兄妹二人在院门前分了手,陈浚去书房持续苦读,陈滢则叫人闭上院门儿,只将西跨院儿通往外头的那道角门给翻开了,叫来了花在圃家的并几个大丫环,叮咛道:“绛云、紫绮,你们守好流派。花嬷嬷,一会儿非论谁来,就说母亲才吃药睡下了,不见外客,把她们都引到‘红香坞’里来。”
这七年间,陈滢是亲眼看着她的哥哥如何用跳脱、用玩世不恭、用大要上的不在乎,一点一点地武装着本身,把本身武装得刀枪不入。
陈滢感觉,窗前有整齐树影,风里有草叶暗香,这书房便算是合格的了。
陈漌依言坐下,眼波流转、颦眉四顾,将房间好生扫视了一圈儿,清丽的脸上便涌出了几分绝望,感喟道:“三mm,你这屋子也太空荡了,真真负了那红香二字。”
“应当是的。是前几日大伯母着人送来的。”陈滢说道,语气有点不大肯定。
三房后继有人,苏姨娘自是母凭子贵,更因她年青貌美、识文断字,三老爷陈勉对她非常宠嬖,传闻他曾跟许老夫人提过,要把苏姨娘的两个兄弟接进京来读书,遭到了许老夫人的决然回绝,还被狠狠怒斥了一通。
陈滢含笑看着陈浚,并不说话。
好轻易她才止住了话头,重新坐下喝了口茶,茶一入口,她便微眯着眼点了点:“这茶倒还不错,是蒙顶石花么?”
苏姨娘运气不错,进府后不久便即有了孕,次年产下一子,就是陈浔,现在便养在沈氏膝下。
陈漌便翘起一根纤长的手指导了点她,笑道:“三mm当真滑头,有话也不明着说,这不就是蒙顶石花吗,还拿别的话来哄我。”
诗情画意的女人,到那里都能抒发那一腔子的诗心。
跟着话音,外头便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杂以混乱的脚步声,陈漌搁下茶盏,面上划过了一丝挖苦,一旁的寻真则苦着脸叮咛几个小丫头端椅子、摆茶具,三房的四位女人便脚根脚地走了出去。
“三mm在做甚么呢?我来瞧瞧你。”人未至,声先闻,陈滢拧着嘴角放下书,但见门帘开启处,一个春露朝霞般的美人儿立在帘外,恰是陈漌。
她不但是个称职的母亲,也是个宽大有度的婆母,儿子们结婚以后,她便把中馈交给了许氏,做起了老封君,儿子们的房里事几近从不插手,纳妾与否、子嗣如何,她也从未几管。
只可惜,沈氏的肚子不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女儿,就再没了动静。她自是心急,遂延请名医来瞧,这才查出她在生陈清的时候坏了身子,今后很难再生养。
沈氏大哭了一场,不得已之下,只得将两个陪房丫头开了脸,便是葛姨娘与范姨娘,只望着她们的肚子能争点儿气。
可惜的是,这两位姨娘也只各自生了个女儿,便再无动静。沈氏的娘家终究坐不住了,沈夫人亲身出马,在故乡挑了个模样脾气皆好的远房外甥女送进国公府,便是现在的苏姨娘。
陈滢一拧嘴角:“让大姐姐见笑了。”又指指窗外:“外头花儿开的时候,这屋子也没那么空。”
“大姐姐来了,快出去坐。”陈滢恪尽地主之谊,号召她坐了,又叫人端上了鲜茶果点。
陈滢很无法,叹了口气:“我也不懂茶,喝不出甚么来的。大姐姐问我真是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