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愣了半晌,几乎发笑。
此时,始终未曾出声的谢姜,终是缓缓往前行了两步,与裴恕并立于花下,含笑道:“陈三女人可真有本领,我实是佩服得紧。”
那风儿尚未停歇,他便已然迈开大步走到了陈滢的身前,开口便道:“陈三女人方才是不是拣了块骨头?”
即使隔着几重轻纱,那安静而纯洁的气味,仍旧自她的身上迢递而来,给人的感受是洁净而舒畅的。
只是,他重视力底子就没放在谢姜的身上,因而,那轻柔飘来的、丝絮缠绕般的温软视野,便也在这简短的三字间,碎了、断了。
连续三问,猎奇、不解、好笑,层层情感叠加,一重高过一重,尽皆抛向了陈滢。
“还归去了?”裴恕问道,风俗性地挑起了一根眉毛,神情中有着较着的不信赖。
谢妍“哦”了一声,如水明眸绕着陈滢悄悄打个转儿,便又掩唇而笑:“真真是巧,因父亲前来查案,我们才气讨得父亲应允,等着恕哥哥一同回府,却不想,陈三女人竟与恕哥哥一同出来了,这可风趣儿得紧。”
谢家姐妹闻言,齐齐侧首,不由皆是面现讶然。
裴恕没说话,只眯起了本就不大的眼眸。
且不说这两位是如何惺惺相惜、互诉衷肠,只说陈滢一行,行出游廊、穿太小径,方一踏上那垂柳依依的石子路,便见前头蔷薇花幛的下头,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衣,恰是裴恕。
他这话用字极雅,将一通马屁拍得风骚至极,曹子廉的面上便暴露笑来,深觉这位伯爷是个妙人。
谢家姐妹却并没重视到陈滢等人,甫一现身,那谢姜便抢先笑着向裴恕道:“恕哥哥,久等了罢?”
“都怨父亲,叫我们不准乱走,说是后院儿出了事,成果我们只好呆坐在那小轩里喝茶,那点心又不好吃,天儿也热,提及来恕哥哥怕是不信,那花圃里开了好大的月季花儿呢,都晒得快焦了。”谢妍咭咭呱呱地说着话儿,语声甜脆柔滑,如同多汁的果实普通可儿。
“陈三女人有御赐金牌,乃是奉旨查案。”不待陈滢作答,裴恕便顺口接下了话题。
这算是一个简短的解释。
陈滢脚步微顿。
裴恕看也未看谢妍,用一个单音节告终对话,旋即遥遥向陈滢一点头:“陈三女人也出来了。”
陈滢正站在她们劈面,自将这动听的画面看了个实足,只感觉谢姜往裴恕身边这么一站,便生生站出了几分璧人如玉的味道。
陈滢半仰着头看着他。
目睹得“神探”一行走得远了,兴济伯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法隧道:“现在的小女人啊,真是……不好讲。”
陈滢一时讶然,竟也忘了打号召,只留步不语。
“我真的还了。”陈滢的语气比方才还要朴拙,“裴大人如果不信,归去一查便知,那两只手骨定是都在的。”
很明显,她并没有为他的气势所慑。
她有着幽潭般的一双眸子,抛去的视野似若飘絮,向裴恕的身上绕了一匝,又绕一匝。
至于谢家姐妹会往甚么处所去想,陈滢并不体贴。
谢姜微微一笑,举袖拂鬓,一行一止,还是有若跳舞。
她正色看向裴恕,说道:“是的,裴大人。一只手骨从裹尸袋里掉了出来,我便拣了。”
不把骨头还归去,莫非她还能擅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