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便笑:“还是母亲懂女儿,晓得女儿这就是讨衣裳来了,少不得要母亲破钞一二,替女儿好生缝几条裙子穿穿。”
陈滢昂首看去,果见当时漏已过了卯正二刻,确切不早了,遂很快丢开何君成其人,自去耳室沐浴。所幸罗妈妈早有筹办,衣裳鞋袜并发钗禁步等一应事物都在前晚备齐了,陈滢仓促洗了个澡,便整套地穿戴了起来,方去李氏屋中存候。
李氏从未提过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从李惜或倪氏等人的口中,也从未曾听过这个名字。
陈滢见状,自是忍俊不由,便笑道:“你若要掀帘子便掀就是,尽管往外瞧,不必理我。”说着便把眼睛给闭上了。
李氏也早就清算安妥,正坐在凭窗的玫瑰椅上吃参汤,见陈滢出去了,便将汤盏搁下,唤她近前,笑吟吟将她高低打量了几眼,点头道:“可贵瞧阿蛮穿件光鲜的衣裳,这藕花裙子倒也衬你。”
李珩的面上有了一个逼真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复多言,只转向陈滢,温声道:“你也快些去吧,夙起天凉,莫吹着风。”
陈滢依言起家,李珩便指向了一旁的高瘦男人,和声道:“来,见过你何伯伯。”又向那何姓男人道:“这是甥女。”
陈滢弯了弯眸子,笑道:“母亲今儿也很都雅。”
纵使通体素净,这一枝海棠,却也让李氏平增了多少明艳。
别的,李珩以“克明”呼之,这应当是何姓男人的字,而那男人自称“君成”,则应是以名谦称。
陈滢默立在旁,不着陈迹地打量着那何姓男人。
没传闻过。
李珩上前携起他的手,感慨隧道:“当年你我同窗,枕读张子、夜诵先贤,却从未曾真正明白‘为六合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承平’这四句话到底是何意。现在我却有所顿悟,想必克明兄亦然。”
一起思考着回到了观雪斋,陈滢方一踏进屋门,罗妈妈便迎过来轻声道:“女人,时候不早了。”说着便向当时漏处表示了一下。
这并不如何出奇的一段话,却叫那何姓男刹时神情荡漾,低声地几次吟诵着“为六合立心,为民生立命”两句,蓦地双眼一亮,重重顿首道:“下官……君成明白。”
倪氏此次只备了三张骡车,倒未曾套马。毕竟李珩始终瞒着官身的身份,倪氏是个邃密之人,因而便筹办得非常低调,很合适李珩目前的大族士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