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红袄丫环有些胆怵，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口黑漆漆的棺椁。
“甚么没了，姑奶奶我好着呢！”红笺怒叱。
再次停下时，已是到了一正法寂破败的天井。败落的牌匾上，模糊辨出“兰苑”二字。
身上盖着一件小小的粗布衣衫，一双小手再次攀上了棺椁的边壁。
“要不……咱归去？归正……大夫人只说罚咱守夜，又没说是守整夜……”翠袄丫环说罢，恍若开窍的自言自语了一番。
沿途古色古香的屋子，几进几出的院子……
“是，谨遵红笺女性命。”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仆带着几条麻绳，三根粗木，说话就往棺椁那去了。
“心娘睡觉，冷。”跟着两个丫环哒哒分开的脚步声，男童板滞的声音散落在空冷的灵堂中。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家伙攀爬着，面无神采的看着本身。
沈心怡便被这个男童带着直直的往院子里去了……
“红……红笺……女人……没了……没了……”捧首鼠窜，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
猎奇的打量着四周，不见熟谙的桌椅板凳，只瞥见一个庞大森寒的“奠”字正对本身。
“怕甚么？她死都死了，啧啧，枉她还是堂堂定北侯府的大少奶奶！瞧瞧，这灵堂，连个上房丫环都不如！活着就被人欺负，现在死了，更是连个守孝烧纸的人都没！”翠袄丫环刻薄道。
“怕甚么？她还能还魂了不成？就是做鬼，也是个脆弱的孤魂野鬼，没人烧纸，近不了人身！再说眼下，另有比咱俩更不利的吗？都怪你，白日失手摔了大夫人的步摇，扳连了我也随你一起在这守夜！”翠袄丫环厉声叱道。
沈心怡这才看清，阿谁男童只穿了件薄弱的里衣，而他的外套正盖在本身的身上。
“谁？谁在那！”翠袄丫环壮着胆量，一手倒是紧紧的攥住了红袄丫环的手。
两个丫环满腹默契的互换了下眼神，相互心照不宣。
“我打不死你个小傻子！”绿袄的宝蟾杏目圆睁，脱下一只鞋就往男童身上扔。
“心娘醒。”阿谁圆头圆脑的男童再次呈现在本身的面前。
“傻子，过来！”宝蟾轻屑的招招手。
“沙沙沙”。打扫天井的笤帚声，扫过定北侯府在咸阳的这处别院，略过那清冷无一人的灵堂。
祭龛前，没有贡品，没有香火，只要一个粗陋的牌位，上面刻写着“定北侯大儿媳沈氏心怡之位”。
寒冬的天亮得迟，主子们赖在床上抱动手炉，丫环们却不得不极不甘心的告别暖和的被窝。
男童微微动了动脚，却还是刚强的躲在了棺椁后。
“定北侯？沈心怡？我？”陌生的地名，同一小我名，飞速的闪进沈心怡的大脑。
“这傻子！”宝蟾骂道。
“别说‘死’字，怪倒霉的！把稳上身！”另一个绛红夹袄的丫环嗔了一句。
敏捷的翻身下了棺椁，被这个大抵八岁的男童拉着，一起小跑。
这是在做梦吗？但是，真的好实在啊……
“宝蟾姐姐。”跟着一声生涩的应对，一个白面圆脸的男童闪出了半个身子。
“宝蟾，不如让他……”红袄的蝶衣也不睬睬，只是反手拉住了宝蟾几欲发作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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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敲过三下，三九的寒夜无情的吞噬掉了汗毛孔里最后一丝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