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艾条纹丝稳定,楚子苓淡淡道:“如有苦衷,可讲给我听。我不会说出去的。”
“好剑!但是吴剑?”田恒本就精研剑术,更是熟知各国剑形。吴人善铸剑,剑长而锐,令媛难求,比他本来的佩剑好了不知凡几。
“本日要换穴位,平躺便可。”楚子苓伸手拦住了他。之前要提振元气,走背后督脉,现在则要宣肺化痰,要走胸前和手臂的肺经。
这一句出口,像是翻开了话匣,郑黑肱忍不住说了下去:“当年楚王伐郑,围新郑百日。晋侯只言来援,却一兵未发。君上没法,肉袒牵羊,向楚王请罪,称可并郑为楚之县邑。想我祖上乃厉王少子,姬姓公卿,何曾有此灭国之危?”
望闻问切是根基功。身为女性,又太年青,楚子苓自从开端行医后,就练就了一副严厉慎重的“大夫脸”,只为建立威望,让病人佩服。
田恒未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某是个粗汉,居无定所,并无在楚地久留的筹算。只是巫苓言语不通,又没人照顾,某留下照看几日。”
病人太严峻了,三根针下定后,楚子苓扑灭了艾条,状若漫不经心道:“病因七情起。怒伤肝,喜悲伤,思伤脾、哀伤肺、恐伤肾。公孙可有忧、恐之事?”
说着他还想起家相迎,又觉分歧礼数,这才按捺心机,僵坐榻上。未几时,就见那清丽女子迈步而入。她的身姿并不算美,步态利落,长袖飘飘,如同士人。脸上更无笑容,老是收敛神情,不喜不怒。但是那双眸子,黑而敞亮,似能洞察万物,又有暖和安抚之意。郑黑肱没有见过此等女子,但是一见这张脸,心就静了下来,只余满腔欢乐。
看着那女郎还是安静的面孔,郑黑肱笑了,如孩童般悄声道:“你可知,吾怕蛇。楚地蛇可真多啊……”
病情面感冲动,放在楚子苓部下,反应就非常较着了。之前紧绷的肌肉全都松开,气脉不再呆滞,如艳阳照雪,不复郁结。以是说,最好的医治体例,是芥蒂用心药。就像当代社会的心机大夫一样,解高兴结,才是治病底子。
不过这些心机,面上是千万不能透露的。石淳笑道:“田懦夫也太小瞧吾等了。巫苓于吾家公孙有拯救之恩,吾等怎会骄易?懦夫尽可放心养病,不急于一时。”
他说的明白,石淳心底却生出恼意。这是嫌弃公孙在楚为质,不肯投奔吗?第一次回绝也就罢了,现在巫苓已经是公孙座上宾,他如何还如此油盐不进!
脉象不错,血淤化开,痰气消减,能够用药了。点了点头,楚子苓道:“先针艾。”
想到这里,田恒微微一笑:“那便再叨扰几日了。”
强压心头肝火,伯弥又道:“她讨了甚么东西,你可探听到了?”
没有申明,亦无光彩,被人当个弃子来用,他如何能不忧不悲?只是这话,他从未跟人提起,就如胸中烂疮,触之生疼。而他说了如此多,如此长,身边人能听得懂吗?
持续几日在她面前解衣,郑黑肱也风俗了。等从人帮他解衣后,便想俯在榻上。
但是现在郑黑肱哪还说的出话来?他也是穆氏后辈,郑国公族。单身入楚,替下公子去疾,莫非不是为家为国,为君上分忧吗?但是谁又晓得他的心伤,明白他的痛苦?就连父亲,也只是让他谨慎行事,从未有一句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