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不能再前走了。蛇虫太多……”跟在楚子苓身后,蒹葭嘀嘀咕咕。楚地就是瘴气蛇蛊各处,只这会儿工夫,她都见三条蛇游走了。何况也不能车队太远,万一赶上野兽如何办?想吃野菜,路边择点不就行了。
昨日才醒来,又昏睡了半天,田恒却已晓得其间很多琐事,实在是阿谁叫“萑”的婢子聒噪,露了口风。谁能想到如此平静的女子,会是方才从河里救起,连话都不会说,无依无凭之人呢?
明知他乃公族家臣,还以“老丈”相称,实在谈不上礼数。石淳倒是心中一动,姓田的齐人,莫非是陈完以后?当年陈厉公之子陈完因海内大乱,举家入齐,身后其族改姓田,在齐国也算大族。此子身材健硕,端倪疏朗,一口雅言也说的极佳,出身定然不凡。若真如此,还能孤身流浪,做个只求名剑的侠士,不拘礼数也是天然。
隔日。听闻救返来的游侠儿转醒,安营时,石淳亲身前来探听。
好不轻易喝干了一碗水,阿谁古怪声音又响起,此次田恒没等她说完,哑着嗓子问道:“汝是何人?某身在那边?”
轻叹一声,石淳道:“大巫自要同我等前去郢都,她无依无靠,又不通言语,需人悉心顾问。”
闷头在草丛里寻觅,楚子苓额上都冒出了汗水。找药材果然不是件轻松事情,但是病人又是猝死,又是失血,光靠针灸是千万不可的。楚子苓当然也学过医药,乃至还从祖父那边学了些炮制伎俩。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边底子就没药,只能试着在就近的野地里。
再对峙几分钟,边给本身打起,楚子苓边扒开了另一从灌木,正想挥动木棍敲打草丛,她的手蓦地一顿,看向灌木中那株三尺多长的绿色植株。茎作四棱,叶如艾,疏被短柔毛……现在是几月?楚子苓缓慢跪了下来,细细查抄了茎叶,才用手谨慎挖开掩在根部的泥土,半晌后,一块倒锥形的巨大根茎露了出来。
田恒也不辩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某会护她全面。”
蒹葭顿时又欢畅起来,敏捷的背起了竹篓,她哼着乡间小调,向车队走去。火线是小女人轻巧的背影,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郊野,楚子苓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楚子苓持续手边的事情,又擦了半晌,就见那男人眼皮微颤,合上了双目。失血过量、惊厥损阳,加上伤口发炎,能在明天醒来就不错了。多吃多睡,乖乖养病才是正理。如果能找些合用的草药就更好了……
装好药材,楚子苓心头一松,对蒹葭做了个手势:“归去吧。”
冰冷的布巾在颈间、腋下拭过,田恒只觉脑中一阵混乱,这女子是侍婢还是隶妾?不像啊。又有哪家卿士,舍得用这等美人奉侍本身?他想翻身坐起,但是手臂动了两下,却发明撑不起家。耳边传来个声音,不大不小,听的清楚,却辨不出是哪国乡音。田恒挣扎着想要开口,一只陶碗递在唇边。温热的水流沾湿了嘴唇,田恒顿时忘乎以是,如饥似渴的豪饮起来。这水味道咸涩,竟然像是放了盐。
那执事怕是对她有些心机,既然本身短时候内还要养病,无妨帮她一把,也算偿了拯救之恩。背脊又冒出了盗汗,田恒瞥了眼窗外二人,倒头躺回榻上。
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也不答话,倒像是揣摩他话中之意。他用的是雅言,这女人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