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公子舒的家臣,石淳今次入楚,乃是为了在楚国为质的家主之子。自从晋国与楚国相争,夹在中间的郑国,就成了兵戈之地。投奔晋国,要被楚国讨伐;投奔楚国,又要遭晋国非难。几年前楚国伐郑,国君被迫签了城下之盟,还让很有贤名的公子去疾入楚为质。随后晋侯来攻,君上大恐,又召回公子去疾,送去了公孙黑肱替之。
那从人道:“再有旬日便能到达郢都。”
这话,那女子定然没有听懂,但是当看清盒中之物时,她身形蓦地一震,劈手夺了畴昔,转眼目中已有模糊泪痕。
坐在居中的辎车里,一个年过五旬,身材胖大的老者不竭用帕子拭着额上汗水,对身边从人道:“距郢都另有多远?”
但是说她是贫贱隶奴,伯弥也千万不信。这女子皮肤白嫩,指甲光润,就连齿列都洁白整齐,怕是洛邑的王姬,也不过如此。可若真出世在卿士之家,又怎能如冲强大童,全无印记?
不过想这些也于事无补。石淳又叹了声,随口问道:“那捡来的女子,可探了然身份?”
但是赶了几步,一阵腥臭味劈面扑来,当看清面远景象后,伯弥面上一白,僵在原地。只见几步开外,殷红各处,模糊还能看到散落的肚肠和残肢。
一支车队行沿着大道缓缓前行,虽稀有辆辎车,百来主子,另有很多佩剑的兵士。何如风尘仆仆,人困马乏,看起来非常狼狈。
伯弥没有看清内里的景象,楚子苓却抬起了头,抽了抽鼻。她闻到了熟谙的味道,那是血腥气。不由自主站起家,楚子苓挑帘下车,大步向路边走去。
公孙黑肱乃是公子舒的宗子,虽名声不显,但温文守礼,是个谦谦君子。可惜君命在身,被迫留在郢都,无依无靠,受人骄易。也是听了信报,石淳才不顾年老,请缨入楚,想要帮手自家公孙。
灵九簪!
不过入楚毕竟是要寄人篱下的,如果此女身份不当,恐怕会为公孙惹来费事,还是要好好刺探一番。如果此女出身无碍,也可送给楚国卿士,谋些好处。
坚固的乌木硌在掌心,模糊生痛。楚子苓咬紧了牙关,这不是梦,不是幻觉。簪子还在,她还活着!
“未曾。无人识得那女子的口音,也不似戎夷之女……”从人谨慎应道。
她的声音清越,笑容明丽,足能让人放松警戒。但是倚在窗边的女子并未生出甚么反应,只瞥了她一眼,就又扭头看向窗外,涓滴未曾留意奉上的饭食。
或许是撞到那里,楚子苓并没有落水后的影象,再次睁眼时,就已经身在这辆马车中。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丝质的长袍,别说手机和钱包,连贴身藏着的灵九簪也没了踪迹。更要命的是,身边这些人个个操着希奇古怪的调子,底子没法相同,连奉侍打扮都不像是正凡人。
“让伯弥再探上一探,如有动静,速速报来。”
伯弥唇角微微勾起,这女子出水后,装束古怪,身无长物,唯有这支贴肉藏着的木簪算得上新奇。现在拿出来,果然引其动容。看那简拙的款式,怕是男人所赠吧?
郑女明艳多情,能歌善舞,向来为诸国喜爱。此次前去楚国,少不得也要带些,伯弥恰是此中俊彦。以她的聪慧,该当能探出那女子的来源吧。
看着还是把腿蜷在身侧的女子,伯弥眯了眯眼,附耳对身边婢子叮咛了几句。很快,一只木盒送了过来,伯弥笑着翻开木盒,递了上去:“阿姊可认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