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弥唇角微微勾起,这女子出水后,装束古怪,身无长物,唯有这支贴肉藏着的木簪算得上新奇。现在拿出来,果然引其动容。看那简拙的款式,怕是男人所赠吧?
伯弥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果然还是行不通。伯弥面色不改,心底却生出些恼意。自从捡到这女郎后,家老就把她安设在了本身的辎车上,让她细心刺探对方的身份。但是任凭伯弥精善楚、宋、齐、晋四国说话,又能说会道,花了两日工夫,仍旧一无所获。只因这女子说话调子古怪,全不似各国说话,最后她还会发了疯似的在布锦上胡画些棱角平直、不知用处的图样塞给她看,厥后仿佛心灰意冷,竟然不再与人扳谈,每日呆望窗外,如同痴哑普通。
另一辆辎车上,一名女郎亲手捧着个木盘,摆在了靠窗的小几上。上面只一碗黍羹,几条腌菜,实在粗鄙。那女郎却大风雅方展颜笑道:“本日行路仓猝,来不及备饭,还请阿姊勿怪。”
“楚地如此酷热,苦了公孙啊……”老者长叹一声,把浸湿的巾帕扔给侍从。
或许是撞到那里,楚子苓并没有落水后的影象,再次睁眼时,就已经身在这辆马车中。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丝质的长袍,别说手机和钱包,连贴身藏着的灵九簪也没了踪迹。更要命的是,身边这些人个个操着希奇古怪的调子,底子没法相同,连奉侍打扮都不像是正凡人。
伯弥没有看清内里的景象,楚子苓却抬起了头,抽了抽鼻。她闻到了熟谙的味道,那是血腥气。不由自主站起家,楚子苓挑帘下车,大步向路边走去。
楚子苓死死盯动手中的乌木簪,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这不是她方才寻回的传家宝吗?之前为了这支簪子,她特地前去襄阳,花了半月时候才从保藏家手中赎回,完成了祖父的遗言。以后她选了艘观光游轮,想在汉水上旅游一番,放松表情。谁料方才登船,就碰上了撞船变乱,她和其他几位站在船舷上的搭客一起坠入江中。
按事理说,即便言语不通,也能从一言一行中看出花样。怎奈这女子举止古怪,几次出人料想。说她不懂礼节吧,每餐若无匕箸,便不饮不食,用饭时也极其端庄,从不狼吞虎咽。说她知礼吧,又从不正坐,见人也不可礼,竟然连厕筹也不会用。
前几天颠末邓县时,他们在河边捡到了个溺水的女子。固然服饰古怪,言语不通,但是此女皮肤白净,面貌清丽,手脚更是柔滑无茧,明显出身不凡。是以石淳也没有弃之不顾,而是把她安设在了一辆辎车上,随队前行。
这如果换了庄公时,郑国岂会如此不堪?
伯弥出身固然不高,却也是养在深宅中的,那里见过这个?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以袖掩鼻。但是前面女子并未留步,走的反而更快了,大步踏入血污当中。
但是赶了几步,一阵腥臭味劈面扑来,当看清面远景象后,伯弥面上一白,僵在原地。只见几步开外,殷红各处,模糊还能看到散落的肚肠和残肢。
坚固的乌木硌在掌心,模糊生痛。楚子苓咬紧了牙关,这不是梦,不是幻觉。簪子还在,她还活着!
坐在居中的辎车里,一个年过五旬,身材胖大的老者不竭用帕子拭着额上汗水,对身边从人道:“距郢都另有多远?”
一支车队行沿着大道缓缓前行,虽稀有辆辎车,百来主子,另有很多佩剑的兵士。何如风尘仆仆,人困马乏,看起来非常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