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苓哑然。她确切是“巫”了,并且只能以“巫”的身份活下来。或许,她该入乡顺俗……
这就有些超出楚子苓的设想了。难不成楚王不止是政治魁首,也是宗教魁首,楚国乃是政教合一的国体?无怪楚地如此重巫。想了想,她又问道:“祭奠,但是一旬一次?”
楚子苓只“嗯”了一声, 答得含混。蒹葭却镇静的凑了上来:“奴偷偷看了,本日又是分歧女子。”
宽纱蔽目,天然也看不到巫瞳挑起的眉峰,他的脸向楚子苓的方向偏了偏,似想看清她的神情,半晌后,方道:“自是祭奠之时。王通灵,左执鬼中,右执殇宫,统领众鬼,是为灵巫。”
“巫瞳有事,换吾来治。”楚子苓顿了顿,“吾名,巫苓。”
这是顺天吗?像个牲口一样,在女人腹中播种,只为获得另一个如他普通的男婴。这究竟是他本身的意义,还是那“灵修”之意?一想到这里,那夜夜歌乐,听来也让人齿冷。
夜幕低垂, 灯火俱熄,楚子苓躺在榻上, 却未合眼。大屋空旷, 小院沉寂,那古怪声响也传的极远, 似低泣也似娇吟,模糊约约, 时断时续,令人烦躁展转。
身为大巫,楚子苓可不该起家相送。看着那老妇人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了殿门,才松了口气。
巫瞳也不管旁人,轻纱遮目仍一步不差,径直走到了楚子苓身边,风雅落座。当然,是箕坐,加上那身衣衫,几近能看清不雅之处。
见状,随夫人才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对方身上着装,问道:“大巫可要先换衣?”
没说探脉,反说探鬼,倒是让随夫人多信几分,伸出干瘪的腕子,让楚子苓搭上手指。摸了摸脉,楚子苓便道:“夫人但是多梦善惊,时寐时醒,体乏眩晕?”
这是痰火内扰,诚意神不宁。楚子苓没有点破,只是问随夫人这几日吃了些甚么,有无烦心之事,听她一一作答,才肯定是思虑过伤,饮食不节,便道:“吾需用针刺鬼,还请夫人解衣,下人躲避。”
不知女郎为何这么在乎,又全不信她,蒹葭嘟着嘴躺了归去,也不再言语,两人就这么悄悄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直至昏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