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楚子苓倒是没有想到,但是外伤形成的严峻后遗症实在很多,特别是“伤痉”和“走黄”,也就是破感冒和败血症,别说当代,放在当代都是致死率极高的重症。林止受那一下,必定没法再主持大局,运气不好,恐怕还会送命。
这一番话,听得楚子苓目瞪口呆,在交际场合嘲笑别国使臣,这很多心大才气干得出来?看来田恒的顾虑,不无事理。
想到这里,楚子苓暗叹一声,不过现在没了那亲信大患,也算是功德。
田恒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子苓会晓得田氏出处,微微点头:“恰是。”
楚子苓倒是不太介怀饭菜,只道:“分开了宋国,莫非要在鲁国定居?”
田恒微微一笑:“无妨。我乃家中庶长,如果出战,亦能帅车三十乘。”
但是现在表情荡漾,楚子苓哪能辨出他声音中那丝沉凝?愣愣点了点头,楚子苓重新端起碗,一口一口,食不知味的吃起饭来。顿时就要前去一个新的国度,乃至见地史乘有载的“田氏”,她心中怎会没有忐忑?但是看了眼坐在身边的男人,楚子苓又觉表情稍稍舒缓,起码那是田恒的故里,该当会随顺一些吧?
缉捕逃臣,是个功绩不假,但是打着宋国右师的灯号,突袭楚国出使的车队,可就有点解释不清了。如果屈巫反咬一口,说他是被宋人逼迫,无法出走,那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如果屈巫端的出走,必会杀了副使随扈,只带亲信出逃。既然已经改道,想来也是这两日的事情。
田恒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想回家一趟。齐楚如果联手攻鲁,晋侯定不会坐视不睬,怕是要出兵攻齐。”
“那我这装束,能够撤了吗?”楚子苓又道。她现在扮成了妊妇模样,怀中塞了一大团衣衫,还裹了层牛皮。气候酷热,车厢狭小,整日闷的大汗淋漓,实在有些吃不消。
当年因为陈海内哄,公子完被迫出走,逃到了齐国,被封为大夫,改称“田氏”。而后田氏一代代在齐国扎根,逐步强大,直至战国初年,完成了臣篡君位的豪举,夺了姜姓吕氏的诸侯之位,成为齐国真正的仆人!
亲信领悟,正要下去传令,华元又道:“派些人,去蒙邑四周刺探景象。若楚女真被人抓了,还要设法援救。端的救不出,也要早作筹算……”
华元沉吟半晌,道:“传令下去,一旦屈巫杀了副使,便派兵反对!”
“家主,现在之计, 唯有尽快拿下屈巫!”有亲信谏言道。
不过华元还是非常谨慎,又叮咛了一句:“让人莫打灯号,暗中行事,切不成被人认出。”
“那无咎返国后,可要参战?”田恒故意报国,楚子苓心中却有些担忧,刀剑毕竟不长眼,疆场又岂是好去的?
见楚子苓面上讶色,田恒心中思路陈杂,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此次回家,天然不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而是为了身边女子。身为庶长,只要他对父亲昂首,家中总有一席之地。比起出入宫廷,在诡计血腥中挣扎,他甘愿撑起一片羽翼,护住身边之人。子苓也曾说过,她喜好大海,到时在海边寻个寓所,安居行医,岂不更好?
但是真见到她这幅模样,田恒才晓得所言不虚。碰到将近出产的女子,谁还会细心瞧她长相?多看两眼,都怕惹出事来。而明知这是装得,他也忍不住心头忐忑,恨不能直接把人抱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