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阿远这身衣服,从速着人给她换了,别的她的住处挑了那里?”杜老太太又问。
桑南一愣,见到老太太递来的扣问眼神,她只能俯到老太太耳边,细细说了几声。
“砰”的脆响,茶水四溅,把满屋的人都吓了一跳。
钱宝儿没推测俞眉远会接话,一愕之下打好的腹稿便无出口之机。
俞眉远只听得黄莺似的声音,不大,却极动听,她不消转头,就已晓得说话那人是她父亲俞宗翰的平妻孙嘉惠。平妻本比德配还低一头,可这孙嘉惠娘家是荣国公府,又是天子作主赐的婚,再加上生下了长房嫡子,现在在俞府早就以正房自居。
一个让她不知该怨该恨还是该怜悯的人。
“赵氏。”桑南在她耳边提示一声。
“四女人。”她起家颌首,眼里惊奇只如惊风时乍起的波澜,刹时又停歇。
“媳妇的错。”孙嘉惠此时不敢辩白,只能跪在她跟前低头听训。
很快就有丫头上来拉扯赵氏,赵氏早在地上磕得鬓乱钗斜,见势忙白着脸退出去。
“是赵妈妈。她非说祖母爱好这花,若阿远戴上了,祖母必然更加心疼阿远。阿远不要,她便本身摘了花戴到我头上。”俞眉远撅了嘴委曲道。
俞家的每一步,都走在徐言娘的心尖,如血刃划过。
老太太方回了神。也许因为记起旧事,她神采淡了起来,她这一变色,堂下的人便无人敢再开口。
“老太太措置得安妥,媳妇没有定见!”孙嘉惠恭敬地点头。
明天她所说的每一句褒赞,都会提示他们,俞府能走到今时本日,是因为当初徐家和徐言娘的支出。徐家助俞宗翰踏进宦途,徐言娘以嫁奁为俞家攒下家业,而最后……俞家将徐家拯救的银子昧下,成绩了今时本日鲜花招锦的俞府。
她朝老太太福了福身,唤了句:“祖母。”
“这孩子,怕是不晓得屋里炭火旺,这会热坏了吧。”钱宝儿一瞅俞眉远的打扮,顿时乐了。
“好女人,快别跪了,老太太该心疼了,姐妹们也都等着和你相见呢。”钱宝儿转头又笑着打起圆场。
俞眉远将头摇得像波浪鼓。
“我的儿,这是谁给你备的衣衫?桑南,带四女人进里间换了去。”杜老太太又乐呵呵起来。
“这是蓝田碧玉。祖母最喜月季,这花是祖父生前千方百计为祖母寻来的奇怪种类。母亲曾经交代过阿远,祖父祖母鹣鲽情深,这花便是祖父对祖母的心。娘说过,人间珍宝万千,都不及祖母院里这丛蓝田碧玉。所谓金玉有价,一心难求。”俞眉远声音还带着点哽咽,吐字却非常清楚。
“这孩子,竟认得出人?”她讶然道。
“黑了心的东西,连个孩子也操纵?”老太太一拍榻上的小案,怒得眉头锁起,“她本日才进的府,就有人想害她?看来这府里是太久没整治了!”
“好好好,你们做这些缺德事儿的时候,都拿我当箭使了,我竟不知本身成了那枉顾礼法、不忠不孝的无知妇人!”杜老太太气得急了,一扫手将案上青瓷茶碗打落。
孙嘉惠视线微垂,忙不动声色扶住她,嘴里只道:“四女人言重,奉养婆婆,奉侍老爷,本就是我的本分。”
此人是俞府三房的媳妇,俞眉远三叔俞宗显的老婆罗雨晴。
“是媳妇儿没管好屋里的人。”那人忙欠身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