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远回过神望去，屋子的斑竹帘已被人挑开，于兮薇从外头婷婷袅袅地出去。
院子与北角的跨院相联，那跨院作了杂物库房，常日里没人过来，院子里的草木荒长，空着一大片地。
杜老太太和惠夫人将她安设在这里，虽说是顾着她身上的孝，但一定没存着敲打之心。这处所离正院远，位置偏僻，清幽是清幽，但比起他处也荒凉了很多。
俞眉远想到魏眠曦，眉间染上一抹厉色，手不由自主按向了胸口。
“快离我远点。”于兮薇毫不客气地特长一挡，“你去镜子前照照你的模样！”
“周妈妈，快给她打盆水来。青娆，却把前儿做好的衣裳筹办着。你……过来。”于兮薇往她手腕上一捏，把俞眉远给提到了嫁妆前，拈了梳子亲身给她梳头。
她掉了这辈子第一颗乳牙――大门牙。
嘴唇嗡动，声如蚊蝇，仿佛在害臊。
俞眉远表情一落千丈。
于兮薇的母亲是杜老太太的大女儿俞静淑，昔年俞家家道差，俞静淑嫁得并不好，在婆家几年筹划下来落了一身弊端，两年前亡故，膝下只得了于兮薇一个女儿。杜老太太对女儿有所亏欠，便更加疼起这外孙女来，时不时就接进俞府里长住，一应报酬都对比府里嫡出的女人。
“端方点用饭，满脑袋都是玩！”周素馨轻斥一声，才又望向于兮薇，“我送薇女人出去。”
“兮薇姐。”俞章敏认出来人，几步踏到她们面前，笑着叫了声于兮薇后便将目光转到俞眉远身上，“你就是我四mm？”
“叫你懒惰。”于兮薇没好气地开口，手上行动底到底放柔了。说来也怪，俞家满园的女人，没一个入她的眼，唯独这个懒惰率性的小丫头倒激起她几分温情。
没了下文。
“嗯。”俞眉远笑侧重重点头。
“薇姐姐。”她乖乖唤道。
因是老太太寿辰，俞眉远也不好过于素净，就挑了这袭衣裳。
俞眉远闻声声音，先睁了一只眼睛望去，待看到来人火线才站了起来。
白日在老太太那边闹过一场，老太太气得肝疼，还没等用膳就斥逐了满屋的人，俞眉远也没机遇和家里的众姐妹相互拜见。
六岁的孩子，奸刁率性、娇纵妄为，那才是普通的。
俞眉远在赏心苑里只住了三天就搬去了容瘦院。容瘦院在园子北角，只要一间正房并三间配房。院子里支了藤架，绕着几株葡萄，藤下安着石桌凳，阳光细碎地落在上面，非常清幽。
“阿远乖，你本身吃吧。”她摸摸俞眉远的头，将目光望向周素馨，“你们进府怕是不让多带内里的东西，二姨娘备下的又都是光鲜衣裳。现在老太太虽开口让惠夫人替阿远裁衣新做，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出来的。我那边有些昔日的素服，你们如果不嫌弃，我转头着人送来，若大了你们改改，也比现做的要快些。”
……
“你如何还不换衣裳？”她一出去就蹙了眉。
“薇女人快别提了，她这还算诚恳了。前些日子猴得不成样，把榴烟和兰清给累得两天下不了床。”周素馨打好水，一边替她净面洗手，一面抱怨。
“薇姐姐，我明天找你玩儿。”俞眉远鼓着腮帮子，声音含混，眼里倒是满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