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儿正将东辞的袖管攥在手心，霍铮抽了两下没抽出，东辞便伸手悄悄掰她细藕似的小指头，小梨儿睡得腮帮子上挂着亮晶晶的口水渍，嘴唇时不时吸两下，东辞把袖管抽出后替她将口水一起给擦了，恋恋不舍问：“你们明天还来吗？”
东辞傻了。
小梨儿一听这话，顿时扁嘴。
真是……太抱愧了。
……
俞眉远与霍铮在魏初九这里呆到了入夜。杨如心结束了医馆的诊治后才仓促赶来，晓得对方是魏初九后倒也无话，只冷静替她把了脉后将俞眉远叫到了外头。
“在想甚么呢？”俞眉远走到她身边，手搭上她肩头。
东辞挠挠头，瞧了自家母亲一眼。
咬咬牙，她开口：“杨姐姐说你思虑过火，心结太重，郁结成疾，到本日已用心疾，长此以往，若你不能宽解，药石也只是迟延数年。初九，东辞尚幼，为了他，你千万要宽解。”
“一言为定。”霍铮和他做了男人的商定。
小梨儿眸子又转了转，人俄然往上一蹿，双手圈住了东辞脖子，“叭”地一口，亲在了他脸上。
俞眉远用手肘撞了霍铮一拐子，扯开嗓门：“门口有鱼儿，小梨儿要看吗？”
“初九，你这是做甚么？”俞眉远向后退去。
不知何时已站在屋檐下把这统统尽收眼底的三个大人很久无语。
她话还说倒霉索，脸上的笑却换得非常神速，叫起来东辞的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就是听起来粘乎乎像他刚才吃的麦芽糖。
“哭也没用。”东辞不松口，手却还紧紧抱着小梨儿。
霍铮和俞眉远如遭电殛般分开。
……
小梨儿哭声震天，大人们的目光又齐刷望来，东辞含着糖涨红了脸，神使鬼差地憋出一句话来。
没心没肺的笑，像淮岭山头上回旋的鸟儿，无拘无束。
小梨儿昂首眨巴下眼睛，俄然指着他身后：“虫。”
“明天再和你们说上面的故事。”霍铮便摸摸东辞的头，起家要抱小梨儿。
魏初九的心结，这辈子恐怕都解不开了。阴阳之隔，是这世上永难超越的鸿沟，而重生的机遇，并非大家都可有之。
杨如心点点头，进屋写方剂，俞眉远去里屋找魏初九。
天井里好玩的东西很多，小梨儿一踏出门就收不住性子，像撒欢的兔子被放出笼子。只是说来也怪，她再如何跑，一手总还死死拽住东辞的手，东辞被她拉得满天井跑，未几时就见了汗。
霍铮摇点头，只问她：“我早已猜到，只是猎奇你承诺她带东辞回云谷，是因为对当年的事有所惭愧？”
当妈的脸又红了。
“别舍不得，明天我们还来。”霍铮把小梨儿往怀里搂紧，笑言。
“你别活力，那井里没东西，不好玩。”东辞哄她。
东辞捏捏手内心软绵绵的小手，感受本身握住了团年糕。
她说着俯身而下，跪伏不起。
小梨儿疯了一天，霍铮的故事没有说完，她就靠在东辞手臂上睡死。东辞任她倚着，满眼猎奇地看着霍铮：“霍叔叔，然后呢？”
“要看要看。”小梨儿立即健忘那口井，手还圈在东辞脖子道，“咚糍，鱼，小梨儿要看鱼。”
归路已黑，夜风吹在身上起了凉意。霍铮一手抱着小梨儿，一手搂过俞眉远，与她并肩行在石路上。
“嗯，不想。”她也不喜多想，这辈子有他，有小梨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