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烟还记得那事。
当时她才晓得,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没逃过四女人的眼睛。外人常云四女人恶劣,是个蠢的,要她说,四女人夺目短长得的确让人惊骇。
“如何了,二夫人?”二姨娘莫名其妙,便问道。
榴烟虽不肯定那来龙去脉,却也晓得这必然与那年周素馨被疑盗窃之事有关。
此次又不晓得要如何发作?
周素馨只能扬手,持续往青娆脸上挥去。
她手掌连挥三下,力道并不大。到底也是从藐视大的孩子,她下不去重手。
……
离得远,榴烟听不到她们在说甚么,只能跟紧了俞眉远,附耳悄声道:“头油面脂用完了,屋里缺人使唤,周妈妈就让青娆来取。谁知半道上青娆撞见二老爷,二老爷动了心机,偏巧又被二夫人给看到了。”
“二姨娘,是奴婢管束无方,奴婢情愿替她受罚。”周素馨闻言忙俯了身求道。
跟了她八年,榴烟晓得那笑意味着甚么。她不等闲起火,平常里姐妹间也常有些龌蹉,也时不时有人欺她无母,小打小闹的斗法很多,她赶上了撕破脸闹一闹,那都不是真动肝火。
“你在这里候着就行。”俞眉远叮咛一声,人已径直往园里走去。
前头廊下的媒婆正带着丫头鱼贯出园,去寻二姨娘。俞眉远走去时,正看到最后一个丫头侧头望来。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那丫头很快低头。
兰清与她一起进四女人的屋,如果还在,就和她一样再两个月便能放出去许人了,可兰清前年就被打发走了,背了个私通外男、教坏幼主的罪名,打了二十板子,遣出西园,客岁还传闻她过得凄苦,本年连动静都没有了。
“啊――”这回轮到二姨娘尖叫出声。
她们身边除了两个在背面扇风的丫头,哪另有别人,就算是有……才刚也没见着有人打她耳光,那钱宝儿脸上这伤从何而来?
周素馨是四女人跟前第一个白叟,园子里的主子没少筹算过,想趁着四女人年幼,把周素馨给弄出园,好换了本身的人顶上调/教四女人,不过次次都落了空。周素馨行事慎重妥贴,要寻错处本来就难,那年不知怎地弄出件库房失窃案来。
青娆闭了安然受了这三掌,哼也没哼。
“谢,谢女人。”青娆站起,跪得久了腿脚全麻,她晃了晃,被周素馨扶住。
“不要脸的小娼妇,下作的贱婢,见了爷们就贴上去,是几辈了没见过男人?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也不看看你那德行,北里院里的狐媚子模样,打量别人不知你的秘闻,呸!”钱宝儿说个不断,照着青娆啐了一口。
俞眉远迷惑转了头,看到脸颊肿成猪头的二姨娘。
这小菩萨总笑吟吟的,得了好吃好玩的向来不藏,都是屋里丫环婆子共享,她手里银钱虽未几,但犒赏的玩物可也很多,只要循分守己当差,虽进不了她的心,她却也不虐待人。比如她,兰清走后她就升了一等丫头,比青娆高出一头,固然四女人贴身的梯己事还是轮不上她,但到底她的脸面和好处都有了,出了园要许人家腰杆子都硬。
这事上辈子也产生过,后是她找了老太太,青娆又以死明志才压了畴昔,现在她觉得藏着青娆便能躲过,却不知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换个别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