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眉安不懂。
俞眉远内心一疼。这黑房中不见一丝光芒,人进了内里就像永堕暗夜般,再也没了日夜之分,在这里头虽无酷刑,于精力而言倒是另一重折磨。
中间的青娆忙上前去前头一指,道:“辛苦妈妈了,我们女人带了些好酒好肉,请诸位痛快一番。”
“陈慧现在病重,又有些癔症,你可要着人好好照顾。她与我主仆一场,又情同姐妹,切不成怠慢了。”
“哼,只是站站难道便宜她了。她屋里人竟敢对你和大哥行那下三滥的巫咒,可见都是心肠暴虐的!就连祖母都不睬她了。”俞眉安哼了一声,忽压了声道,“娘,你说那事儿,真是她屋里做下的,还是……二姨娘搞的鬼?”
惠夫人便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淡道:“你急甚么。前两天她推你一把,将她先晾着吧。”
“甚么?你要将她撵出府去?”惠夫人直起家子,有些讶异地看堂下站的俞眉远。
“夫人慈悲,是我们这些做女儿的福分。”俞眉远低了头,摩挲动手里的茶盏,轻道。
前头“昙欢”正从手里挽的食盒中一样样往外头掏菜。
丁氏忙将漱盂交给身后的丫头,亲身拿了立在一旁的大迎枕塞到惠夫人背后,又扶了她坐好,替她理好裙摆,这才答道:“回夫人,老爷也只偶尔才去奴婢屋里,并不常去。来了也只用些饭食,说两句家常便走了。在奴婢屋里时,奴婢看老爷气色尚好,胃口与昔日普通,精力倒不错,旁的奴婢就不知了。”
“周妈妈,时候未几,我说你听。接下去我的话,你都好好记取。”
“奴婢的错。”丁氏仓猝低头,扭着衣角只知认错。
“砰――”
周素馨震了震,这才昂首,看着门口浅光里站着的人,疑似梦中。
“周妈妈,是我。”她唤了一声。
黑房门上的铁链被人一圈一圈取下,门栓松开,门“咿呀”翻开。
如此想着,她便又咬紧牙。
“罢了,既如此,就依你所言吧。若不将她逐出,怕你内心也不安生。”惠夫人终究点下了头。
何氏闻言瞪了丫头一眼,那丫头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你……”周素馨已惊得不知要说甚么。
可那三百两银子……一半已经送回她娘家交给她母亲,另一半拿出去放了印子钱,现在她去那里找三百两银子来还?
“女人,你顾好本身便行,不消管我。”周素馨已猜到成果,并无惊奇,只不舍地摸着俞眉远的头发。
她鼻头酸涩,泪水几近落下,却生生忍住。
说来讲去,她不过是怕本身被周素馨扳连,在家里站不住脚,便急着划清边界。
雨还鄙人,庆安堂院里那丛蓝田碧玉挂满水珠,光阴近冬,花的暖棚搭了一半,正支好了木头骨架。
“夫人仁慈,如果别人家,下人犯了如许大的罪,一顿狠打逃不掉,恐怕另有性命之虞,现在只是将她逐出府去,没要了她的命,已是我们家刻薄了。”俞眉远挑了调子,恨道。
她顺势站起,被惠夫人牵到罗汉榻前,脸上肝火如霜。
惠夫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丁氏,后者正眼观鼻鼻观心肠站着。
惠夫人只笑不语,目光盯着丁氏的脸不松。丁氏已将头垂得更低些,殊不知她这一低头的模样,更像当初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