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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夫人才去,这衣服色彩太光鲜,不如让青娆去另取一身衣裳换上吧。”周素馨压下那身衣裳,禁止俞眉远换衣。若让她穿红着绿地出去,便是让她担了不孝的罪名。
雪青的马面裙,八宝流苏的裙襕,配着绯红的褂子,素净精美,无处不美。
俞眉远放动手,瞧见桁架上已挂了她的衣裳。
有些东西劈面戳破,才叫痛快。
“好!好!好!”俞眉远倏尔笑起,连道三声“好”字,“替我换上吧。”
俞眉远睁眼。
俞眉远退后一步,小手重重垂下。
她心中怒,脸上的笑不减。
实在让人看不清。
园里的路盘曲,饶是俞眉远在这里住了十年,此时也已影象淡去,若没人带着怕是要迷路。肩舆上高低下起伏着,无人开口。慧妈妈已告罪先行一步,进园里复命,是以这会只剩下周素馨与青娆跟在轿边,那粉衣丫头则走在前边领着路。
“既然如此,那就请周妈妈与青娆mm尽快奉侍女人沐浴换衣,老太太并太太、女人们都在安庆堂了,就连西园的二太太、三太太和几位表蜜斯也都来了。”榴烟仍旧笑嘻嘻,嘴皮子麻溜得很。
“姨娘想得殷勤。”俞眉远摸摸褂子的毛里子,天真道。
“这如何美意义呢?那我们就先谢过女人了。”抬轿的仆妇听了大喜,忙福身伸谢。
“太太?”俞眉远冷不丁瞪了眼榴烟。
“回四女人话,奴婢先领女人去赏心院的配房沐浴换衣。稍后会有其她姐姐带女人去见老太太。”榴烟一边回话,一边内心暗称奇。
俞眉远笑着受了这礼,转头朝榴烟道:“榴烟姐姐,我们这是要先去那里?”
“这是谁筹办的?”俞眉远快步走到桁架边,扯起裙子问道。
那些不易发觉的轻视怠慢,都悄悄收起。
俞眉远倒很快收了情感,不咸不淡地开口:“哦,本来二婶子、三婶子都来了?不知兮薇姐姐、湘雪mm可曾过府?”
榴烟与兰清将她迎到赏心苑正屋的浴间里,内里早备好香汤香胰并头油面脂等物,满室都是氤氲的热气。两个丫头垂手立在屋里,见到她便迎上前福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榴烟本想借机卖乖奉迎,给俞眉远说说府里人丁,不想这四女人开口便搬出两个外姓娇客,明显早已心中稀有,她便歇了心机,笑容不改:“薇女人来了,正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着。湘女人还没到,不过老太太一早已派人去请了,怕也要到了。”
俞眉远挑了帘偷眼看周素馨,她神采澹泊,唇却抿成一条线。
桁架被扯得晃了晃,惊得青娆忙护到她身边。
俞眉远半闭了眼任她与青娆褪去身上衣裳,嘴里咕哝道:“娘亲交代的。”
岂止是忌讳色彩,他们还忌讳徐言娘这小我。
榴烟口中的赏心苑是紧挨着庆安堂的僻静院落,而这庆安堂恰是俞府老太太杜氏的居住。赏心苑独立成院,穿过一个月门就到庆安堂的跨院,常日里并不住人。老太太年纪一大就喜好热烈,常把亲戚里心疼的小辈请到家中小住,这院落就专为这些娇客筹办的。
俞眉远也不说话,只是懒洋洋伸展了双臂,撒娇般望向周素馨。
绯红缎面的大毛褂子,面上绣了紫藤缠枝压纹,光鲜华贵。
按大安朝的孝制,未嫁女需为生母服孝三年,孝期内需着素衣。徐言娘刚走月余,俞眉远才褪了大孝服,换上素衣,可府里替她备的倒是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