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半晌未停,马夫低垂起马鞭抽了下,马车复又奔驰起来,朝着紫禁城行进。
她没荆钗布裙的来,已是衡量了利弊的。
“臣不是君子,只是您的臣子。皇上您才是君子。”
陆錦珩走在前头,苏鸾跟在前面,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罢了,跟她置甚么气。
“噢,”德顺公公笑笑,抬了抬手表示那宫女下去。既而甩了下浮沉,将它搭在左臂上,合手候在门外。脸上挂着喜意。
过城门时,坐于副驭位的炎华只手握着雍郡王世子的令牌,那些守门的禁卫便恭敬的朝马车施礼。
宫女摇点头,而后悄声说道:“皇上见世子来,龙颜大悦。拉着世子去下棋了。”
马车外,司礼监的大寺人赵德顺,已等待在此多时了。一见陆錦珩出来,便甩了把浮沉,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拽着阴气实足却又非常竭诚的调子笑言道:“哟,世子爷您可到了~皇上正在御书房里等着您呐。”
而下一刻,陆錦珩拇指上那枚冰冷的寒玉扳指,便硌在了她的下巴上。同时他的指尖在她唇畔悄悄抿了一下,抿掉那并不存在的油星儿。
陆錦珩斜着苏鸾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以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道:“随你。”
待宫婢们都退下了,德顺公公又上前来笑嘻嘻道:“这位女人,您且先在此用些简朴的茶点,老奴还得回皇上身边儿待命。门外有宫女们候着,您有何需求直接叮咛她们就行。”
御书房内,隔着描金屏风便可听到里头不时传出的开朗笑声。
“好,有劳这位公公了。”说这话时,苏鸾也是站起了身来相送。
入了偏殿,德顺公公将苏鸾引入一间崇隆严丽的宽豁大屋。昂首看梁上,是走鸾飞凤。低头看脚下,是镂金铺翠。
苏鸾这会儿身上穿戴的,并非是昨晚陆錦珩着人送的那件金丝织斑斓纹缎裳,而仅是一件平凡人家可见的流彩暗花快意裙。跟中间玉带蟒袍堇玉冠加身的陆錦珩比拟,的确是极不班配。
“都雅吗?”
想了想,苏鸾便语重心长的道:“不管是紫禁城的平和,还是大周百姓的安宁,都是多亏了这些大周将士们的拼力保护。如许的人,天然是最都雅的。”
虽无人教过她宫里的端方,但书看了那么多,内心也多少明白大寺人在宫中有多得脸。人家一口一个老奴的卑称着,她可不能真把这些家伙当主子对待。
“哎——珩儿你这是强词夺理啊,疆场无父子……”
苏鸾先前心头涌起的那丝丝打动,刹时便又化为了乌有。接着,她发狠似的一口吞下了两只小笼包。
“哎呦世子爷,您这是哪儿的话?您带来的人,主子定当经心极力的好生服侍着!”
噢,这是嫌她方才过分肮脏了。苏鸾内心这般想着,却还是垂垂红了脸颊。
舆厢内,苏鸾悄悄将车窗上的锦帘撩起个角,透过镂窗的角落窥测着内里的景象。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穿盔甲的男人,果然是风仪峻整,威武雄浑!
黑檀紫绸靡丽装裹的宝马香车,轻轧着前庭空中上铺就的方金砖,缓缓自雍郡王府大门驶出。
包子诱人,她比包子更诱人。
不过总算是来了。不但世子来了,这回还带女人来了。这下怕是能将圣上最大的一个芥蒂给去了!
回到御书房外,赵德顺见堪堪奉好茶的御前宫女正端着金托盘出来。宫女朝他施礼,赵德顺恰好问道:“皇上方才可有甚么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