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了,只听楼上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未曾驱逐远客!“武松纳罕道:“这些人个个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如许放诞无礼?”心下想时,只见一人袅袅婷婷而来,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埋没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巧,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说道:“叔叔万福。”武松虽不识,但也晓得这是大嫂潘弓足,忙见笑赔罪,以嫂称呼。这弓足携着武松的手,高低细细打量了一回,仍送至武大郎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如许斑斓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何况这通身的气度,竟不像你爸的儿子,倒像隔壁老王,怨不每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又忙携武松之手,问;“叔叔几岁了?可也练过功?现吃甚么大力丸?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甚么吃的、甚么玩的,尽管奉告我。”
林冲赶紧起家访问.宋江笑道,”你不认得他,他是我们这里驰名的一个地痞败落户儿,山东俗谓作`铁牛',你只叫他`李铁牛'就是了。”林冲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众豪杰都忙奉告他道:“这是黑旋风。”林冲虽不识,也曾闻声传闻说过,浔阳神行太保戴院长,与黑旋风李逵夙来交厚。林冲忙陪笑见礼,以”贤弟”呼之。这李逵携着林冲的手,高低细细打谅了一回,仍送至宋江身边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如许威猛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何况这通身的气度,竟不象朝廷的禁军教头,竟是个梁山泊的豪杰,怨不得公明哥哥每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不幸教头如许命苦,怎遭奸人所陷!”说着,便用帕拭泪。宋江笑道:“我才好了,你倒来招我。林教头远路才来,身子又弱,也才劝住了,快再休提早话。”
不久开饭,武大郎正面榻上独坐,两边两张空椅,弓足忙拉了武松在左边第一张椅上坐了,武松非常谦让。武大郎笑道:“你嫂子也在这里用饭。你是客,原应如此坐的。”武松方告了座,坐了。寂然饭毕,潘弓足便说:“你去罢,让我们安闲说话儿。”武大郎听了,忙起家,又说了两句闲话,去了。弓足问武松练得甚么功。武松道:只练了少林寺金钟罩铁布衫,师父有一秘笈相送。武松问弓足练何功。弓足道:“练得甚么功,不过会一点江户四十八手罢了。”
燕青听了,扑哧一笑。宋江道:“你如何笑?你说我黑矮,配不上你这一身花绣?你还作春梦呢!你探听探听,这些人头比你来的早的,赶着伏侍我,我还不睬。今儿汲引了你呢!”燕青笑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哥哥认错了人了。我原是有主儿的人。”宋江道:“谁是你仆人?”柴进笑道:“你本来不认得他?他是卢员外的人。”宋江听了非常惊奇,说道:“哦!本来是他的人。”又笑道:“卢员外为人假模假样的。我成日家说,他进了盗窟,倒像谁强拉他入伙似的。那边承望养出这么个聪明小哥来!你二十几岁了?”燕青道:“二十六岁了。”又问名字,燕青道:“原叫燕青的,因为重了菜园子哥哥和没羽箭哥哥,现在只叫小乙了。”
燕青传闻撤身去了,返来只见宋江不在这山坡子上了。因见鲁达从山洞里出来,站着系裤子,便赶上来问道:“哥哥,不晓得宋公明哥哥往那边去了?”鲁达道:“没实际。”燕青听了,抽身又往四下里一看,只见那边吴用公孙胜在池边演算八卦。燕青上来陪笑问道:“哥哥们可晓得宋公明哥哥那去了?”吴用道:“你往柴大官人房里找去。”燕青听了,才往柴进房中来来,顶头只见武松,阮小七,张清,杨志等一群人来了。阮小七一见了燕青,便说道:“你只是疯罢!寨子里兵器也不擦,酒也不去温,人肉也不去切,就在外头逛。”燕青道:“昨儿员外说了,今儿不消擦兵器,过一日擦一回罢。我温酒的时侯,哥哥还睡觉呢。”张清道:“人肉呢?”燕青道:“今儿不该我的班儿,有肉没肉别问我。”杨志道:“你听听他的嘴!你们别说了,让他逛去罢。”燕青道:“你们再问问我逛了没有。宋公明哥哥使唤我说话取东西的。”说着将朴刀举给他们看,方没言语了,大师分路走开。阮小七嘲笑道:“怪道呢!本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晓得了未曾呢,就把他兴的如许!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甚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有本领从今儿出了这寨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一面说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