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眯眼笑笑,拖长了声音道:“是么?那可不必然。”
列队占地的人等得无聊,八卦已经吹上天了。特别是那些不明本相的家眷喽啰之类,眸子子瞪着那没人的校场,仿佛下一刻,那上面就会现出个下凡的嫦娥来。
不过那衣服随即被保持次序的小喽啰清理走了,说是吴学究的号令,断金亭年久失修,屋顶上不能站人,以免安然隐患。四周一阵绝望的骂娘声。
梁山上没几个妙龄小娘子,物以稀为贵,如果适值让男人们路上遇见了,不管心机正邪,不免多看一眼。但面前这位,见潘小园给他让了路,朝她微微一点头,目光扫过她的脸,仿佛扫过一块石头。随即跟她擦肩而过,仿佛只是掠过了一棵树。等潘小园刚回过神来,他已经举头阔步,径直走到那校场边沿了。
潘小园想想也是。何况林冲的名字已经白纸黑字地写在书记上,多少双眼睛都见过,多少张嘴都在群情。这时候就算能压服扈三娘忏悔,怕是已经没有了转头路。
断金亭,校场内,三场比试,只要她能赢两场,就算赢了梁山,两边恩仇两清,大伙饶她性命,敲锣打鼓欢迎她分开。这是宋江亲口承诺的。
“甚么扈家庄第一美人,你也忒没见地!扈家庄能有几个女的,能不能评出个一二三四?人家啊,是独龙岗第一美人!”
占的是观众席上的好位置。前面的十几排自不必说,校场四周的几株大树的树枝上,眼下也让人铺了席子;绝壁边凸出来的一块石头上,让人放了一双鞋;就连断金亭本身的房檐上,也让人搭了几件衣服,宣布此地是我占,别人不准抢。
真不晓得,哪样算更好些。
或者,说得精确些,是一个十拿九稳的极刑。
一样是上断金亭单挑的,扈三娘和阿谁潘六娘,在世人眼里差了十万八千里。潘六娘到底是梁山上的“本身人”,身子板儿娇娇弱弱的也没甚么威胁感,就算仰仗傍门左道的本领,虐哭了妙算子蒋敬,也只能算是梁山的内部冲突,大伙一笑便罢;而扈三娘是梁山的江湖仇敌,就算她艳名在外,也是不属于梁山的艳名。就算一刀剁了她,也不过相称于打碎了不属于本身的珍品,顶多落个唏嘘。
场次是拈阄决定的,公允公道,没人有定见。但是出场的那几个名字……
校场四周熙熙攘攘人挨人,他倒是非常耐烦,被人不谨慎撞了,也并无微词;走不动时,宁肯停下来等,也不肯开口请人让。方才那声“借光”,已是他实在挤不出来,积累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喂,传闻没有,阿谁扈三娘,传闻是扈家庄第一美人……”
围观的几小我哈哈大笑,有人是凑趣,有人是鄙夷。
扈三娘已经从小黑屋里被请出来,暂住在后军寨的客房里,几个小喽啰重重保护着。那小黑屋本来就是个“明板”,当初宋江鬼鬼祟祟的深夜拜访,企图无他,只不过是想禁止她作死。现在扈三娘一意孤行,义无反顾的作死,也就只好遵循她的志愿,统统照梁山的端方来。
但是如果她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