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玥抿抿唇角,略略地描了眉毛,“昨晚,贝勒爷是在哪儿歇着的?”
招了太医上了药,院子外已被人看管起来。
“福晋,您别想这么多了,”山桃扶着完颜氏往屋里走,“我们家老爷、少爷不是跟四阿哥有了来往吗?大少爷还筹算入四爷府,在四阿哥书房行走呢。有他们从中磨合着,这亲兄弟间有甚么槛儿过不去的。”
这一年的颁金节过得尤其简朴,康熙爷只在朝宴上露了一面,便回了寝殿歇息。后宫中,贵妃佟佳氏设的小宴,也是未到上灯,便仓促而散。
诗玥坐在镜前,看着絮儿笑了笑,“如何这么没精力?一会儿我到容月那儿去,你再去睡一会吧。”
苏伟瞥了小英子一眼,恨恨地咬了口肉包子,“我如果再早一天归去就好了,就早一天!提早跟十四爷说了,十四爷如何也不至于当着主子的面给八贝勒讨情。”
“别胡说,”诗玥瞪了絮儿一眼,“都是贝勒爷的孩子,有甚么差的?就算是贝勒爷想要嫡子,也不过是——”诗玥顿了顿,缓了口气道,“省去选世子的费事,也免得孩子们为了爵位你争我夺地伤了豪情。”
康熙爷缓了口气,点了点头,“朕晓得了,你退下吧。”
康熙爷点了点头,皱着眉,将汤药一饮而尽,“让太病院的重视些,别看十四被禁足,就乱来了事。如果像胤祥一样伤了筋骨,朕饶不了他们。”
完颜氏手脚发寒,浸湿的帕子握在手里,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爷,既然有此志向,就更不该跟四哥闹僵了。好歹,四哥在朝堂浸淫多年,就算常日里深居简出,也总能帮衬着爷一些。”
小英子歪着头,跟着看了几眼,指着一家天义德商行道,“谢老板说这家商号在山西根底最深,我们要合作必定跟最好的合作啊。”
十四阿哥深吸口气,目色深远,“大哥、二哥眼看着都不可了,皇阿玛身材也是日渐衰弱。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皇阿玛能庇护我们到几时?生在爱新觉罗家,不争不抢,就只能为人鱼肉。爷好胳膊好腿的,不想像五哥、七哥那样窝囊,更也不屑于像十三那样怯懦。大家都能分上一杯羹,凭甚么爷就要做一辈子的好弟弟?”
卧房内,十四阿哥趴在枕头上,背上的伤火烧火燎,人也不甚精力。服侍的主子浸湿了帕子,给十四阿哥拭去脸上沁出的汗珠。
完颜氏一时征愣,呆在原地。
直郡王被拘禁,惠妃病倒。八贝勒被裁罢免位,又被万岁爷几番怒斥,良妃是日日错愕不安。九阿哥胤禟因为八贝勒讨情冲撞圣上,宜妃也不得不掩去了一身的傲气,得空再顾及其他。十四阿哥被杖责二十,德妃更是焦头烂额。
小英子眨了眨眼睛,“那师父看上哪家了?我们是不是还得去趟张家口啊。”
山桃抿了抿唇,低头领命,“是”。
十四阿哥深吸口气,一手渐渐攥成拳头,“明天我如果不为八哥说话,他日在兄弟面前,就是一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倒是想事事跟本身的亲兄长站在一起,但是他,有何时肯转头来拉我一把?说到底,当初跟他在永和宫外吵架,是八哥带我出宫散心,排浇愁绪。我既然盛了人家的情,明天就不能落井下石,作壁上观。归正,我和四哥,也是化不开的心结。多明天这一出,倒也免得今后再束手束脚,费事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