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勾引桓凌的狐狸精,不要桓家甩出大红婚约来逼他罢休……
宋时本身写的清明净白的本子,花了十五块巨款买的京剧演出论文,帮着李少笙他们排的戏,岂能为桓阁老一句话就改了?
如果然改了,谎言才要传得满天乱飞,说他们这戏是有不能过审的东西,被官方禁了呢。万一再过几百年先人挖出坟来解读……
信中还说他得了圣谕后便立即出关,为皇命不敢惜身,更不敢拖词拖延,但愿祖父也能谅解他报国之心,在朝中尽力为圣上做事。
他对桓家自是仁至义尽,桓家却先派个后辈弹劾他,现在又落井下石,坐视他受这被都察院疑为罪人之辱。这回是他马家未曾防备,叫桓家踩了这一脚,但等他腾脱手来,也就休怪他不念亲家交谊了!
桓阁老劳动尊驾亲身从宫里走出来, 到翰林院来见孙子,他那不肖孙儿清楚就在这边私会男人, 听着祖父来了结不来存候, 而是偷偷溜走,这可另有半点做人后辈的模样么?
“下官此来并非为公事,而是受师兄之托来给老先生送一封信。桓师兄先前接了圣旨,要赶着去山西梭巡,不能劈面与家人告别,便托我寻得力之人送这封信去桓家。但下官想既然老先生身在馆局,我手中握着桓师兄给老先生的家书,却不来劈面拜见转交,实在有失礼数,便冒昧求见了。”
桓阁老先听了宋时的劝,又看了他的手札,如何不懂当明天子欲夺马家之权,桓凌欲为天子手中利刃,劝他明哲保身之意?可他已把一个孙女嫁给周王,此时抽身,他半身投入化为流水,元娘这个孙女的出息也要坏了!
他怒冲冲对着宋时看了半天,嘴唇微颤,却又不能说甚么失身份的话,终究只说了一句:“我家已择好孙媳,不日亲家便要进京。你\\你这般年纪也该结婚生子了,老夫念着旧时情分,替你挑一门好婚事也不难,只是今后不准再与桓凌来往了。”
他叫宋时打乱了心机,回到宫中值房也没想起要给马尚誊写奏章代辩冤情,而是看起了桓凌留给他的文书。
他气性上来,端端方正地站在房中,义正辞严地诘责道:“老先生此言从何而来!我自蒙恩师收在门下,向来与师兄情同手足,从无越轨私交!老先生也自深知之。却不知何人妄传此言,诬告我二人,而能令老先生不信亲孙而信他?”
若真忘我交,他一个好好儿的孙子能发了疯似的扔下出息去福建?
他据理力图地说:“老先生实在多虑了,我那题目写作‘双鸳侣’只为表白剧里赵、李二生皆是男人,故为‘双鸳’,若只写‘鸳侣’,怕人想成‘鸳鸯侣’罢了。”
宋时两个字正如金针截脉, 登即将桓阁老定在原地。他冷静站了一会儿, 才将堵在胸中的那口气顺下去,摆出阁老气度,沉声叮咛道:“唤他出去。”
私交过密四字他几近是从牙缝里一字字挤出来的,说得非常用力。宋时再痴钝也听出来这位垂白叟的意义,是把他当作勾引孙子的狐狸精,要逼着他分开桓凌了?
他闭了闭眼,冷然道:“你不过是一任编修,何来身份在本官面前说这些。念在当初你做过我桓家弟子,与我儿的师徒情分上,本官不与你难堪,你下去吧,今后不得――不得再与桓凌私交过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