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本年为着戍边将官庸碌、武备不整、军屯抛废之事,已几次遭达虏掠袭边城之事。国库却又为他出宫开府、两位皇弟选秀、结婚之事支出了大笔银子。而这几年夏季又比往年更冰冷,只怕开春后达虏又要入关劫掠,若不能及时补足粮草兵备、操齐兵马,来岁边关之患只能比本年更甚……
这个案子最后便是他一力牵出, 从待调拨的批示使查到兵部、再从兵部查到边关,又从边将直指兵尚……一封书劾倒兵部尚书, 被旁人弹劾却又能辩得清明净白毫发无损, 这两条拿出来,在都察院高低都算得上令人羡艳的成绩了。
这么无能的佥都御史,不但是他教出来的,连人都归他了。
周王惊诧道:“儿臣才娶妃不久,不必……”
马家高低的手札、帐簿、文章诗词、乃至自家保藏的册本都被翻检,凡可疑者皆支出箱中,封存起来运回三法司细查。
马府高低的哭声固然锋利刺耳,却又如何比得上他在边关所见,那些蓬头垢面、四肢细瘦、腹胀如鼓的小儿饥叫声;如何比得上疆场上甲士手中只能拿着锈蚀的枪棍刀斧,被仇敌长兵利刃冲杀而死的惨呼声;如何比得上边关村庄被鞑虏乱贼劫掠,生还者不余十一,骸骨都有力收敛的苦楚……
宋时混在人群当中看着车风行过,不由套入当初两人在武平、汀州府时抄查罪证时的经历,便仿佛能亲眼得见他在马家批示若定、细心翻检证物的松散神态似的。
他按了按胸口,微微蹙眉,周王正在赔罪,见着父皇仿佛有肉痛之兆,赶紧起家去扶他,一面唤人去寻太医。
周王垂眸应道:“儿臣当日回护桓氏,也是因她确切是为人诬害,罪不至此。而外祖之事倒是朝廷公事,其罪该当如何措置自有三法司结论,父皇裁度,儿臣不敢插嘴。本日儿臣入宫,只为来向父皇请罪――”
马尚书宗子被衙差拦在院外,悲忿地叫道:“桓大人,你果然心如铁石么!你纵不念两家有亲,不念我父提携桓垂白叟的旧情,你莫非听不到这满院哭声?”
桓凌身边的两位同僚都不由偷偷看向他。
新泰帝点了点头,俄然又道:“你已开了府,依例也该选两个妾侍了,等你弟弟你选妃妾时,你也去挑两个。”
哭声?
满京目光都落在周王府中,周王那边却恰好安忍不动,闭门谢客,只进宫向父皇谢了一回罪。
新泰帝看着他一片廓清的双目,将这孩子从地上拉起来,轻叹一声:“国库还不到缺你几万两银子的境地,马氏之事也还轮不到你担任务,此事核定后,朕天然有措置。你去劝劝你母妃吧,她独安闲宫中胡思乱想,轻易想左了心机。”
那两名少年还在挣扎,院墙花窗后爆出一阵狠恶地哭声,一道沙哑衰老的声音厉呼道:“桓大人,你这般霸道无礼,是看我马家失势,周王出宫,不顾两家亲戚交谊了么!别忘了你mm还是周王妃,我马家若倒,你又有甚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