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心舍不得分开,伴随的知府温大人也握着他的手,恋恋不舍地送出城十里,还即席吟了首赠别诗。宋时也想回他一首,可惜孔殷作不出好诗来,干脆取了篇在都城时印的《大气论》送给温大人。
温知府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却仍舍不得回转。同业的僚属都劝他不成送别太久,恐有失知府的身份,温知府却慨然道:“我身在边疆,稀见名流,只恨不以再留他两天、两个月,多送这一会儿又算甚么?”
温大人有些不放心肠说:“汉中客岁大旱,有几股流民反叛。固然现在已安宁下来,但那些刁民大胆妄为,吾弟只带这几个家人随行,吾恐路上有些不敷稳妥。为兄本日带的这几个差役你且带上,若无事就叫他们充个仪仗,有事也好护你全面。”
他要做车床、完工厂、炼钢铁,把太・祖前辈未竟的奇迹都做下来!
身边人连连提示,温大人才重视到背面林间已有人马探出来,却作兵士打扮,停得远远的。有两人举着仪仗牌子,牌面斜向身子一侧,看不完整,却也能从暴露的偏旁猜出,写的恰是“佥都御史”四个字。
等他将来辞了官,非得在这边狠狠住几个月,把能观光的古迹都观光一遍不成!
从京里到西北任职,给定的时候就只两个月,宋时为了赶时候,到黄河边上都没敢绕道看看壶口瀑布,只在西安停了两天,在西安知府伴随下走马观花地观光了一圈名胜古迹。
这里可还在西安府境内,他的眼皮底下,如果宋大人出了甚么事,天下文人汹汹物议,可还容得下他么?
大侄子真是靠得住,随他爹!
他笑吟吟地转头,正要与同知、经历等人商讨到那边赏花观景,却见本府经历徐参神采惨白,大张着口叫道:“有、有人!宋大人――”
当然, 这只是眼下的筹算, 将来一定做不大。
他解缆时已过了仲春,北方固然不能说春暖花开,但也不是正月间北风凛冽的模样,地上的草也透了几分新绿轻黄,路程并不艰巨。都城到汉中两千数百里地,他们一行车马行车又多,须得晚起早宿,又要等着从保定赶来的匠人同业,拖疲塌沓地也走了一个多月。
霄哥儿和霆哥儿还没读出甚么君子气度,不管读书人那套,只看着三叔满面笑容,仿佛表情恰好,便捅了捅大哥,三人一同向宋时施礼,拿出自家备下的礼品给他。
两匹马越冲越近,眼看着是个要迎头撞上的路数。劈面顿时的骑手在两人交叉时伸开双臂,宋时也仿佛松开缰绳,不知要拿弓箭还是要做甚么。
别的他都收了,但山西陈醋但是从当代着名到当代的,那几瓮醋就不要带了。
不是为了日用!
就是为了高锰酸钾能消毒饮用水, 路上如有投不到店、又不便利生火, 只能取用河水的时候, 投点高锰酸钾消毒, 比较安然卫生。
新官上任,仿佛除了个跟着周王巡查的佥都御史不消送礼,剩下的都得重重办理。这个不消送礼的还要搞潜法则,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畴前他爹品阶低,也就是办理县衙同僚和府、布按二司的上官,量着身份送就行。现在他做的已是知府,交友的工具高一层,送的礼品就得再高一层。周王府又设在汉中,他恐怕还能跟传说中的“三杨内阁”之一打上交道,见汗青名流不能不送点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