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宋家父子已经没有桓家做背景,猖獗不了几天,他们怎地竟敢闹出如许大的动静来?”
宋县令当场写了拘票, 由宋时领着快手, 带上百十名精干民壮撑腰, 上门逮捕王家家主和几个倚势横行、罪过累累的后辈。另有大众暗里告发的、侵犯地步时勒逼过分伤过性命的管事, 在乡间为非作歹、借王家之名贪占财物、强・奸妇女的家人, 也都一个不留,解进了县衙。
环境坏到这境地,可见得宋氏父子是铁了心要王家性命,他们再出来劝说也劝不转。只怕宋家手里也握着他们的罪证,只等着他们自投坎阱――就算没证据,凭这煽动百姓的手腕,岂不是随便画张图、说几句话,就能寻出无数朋友与他们打官司,陷他们入狱?
实则这案子没甚委曲,是上任县令在时审过一回的,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因保密的原因不便利访问新案件,便都从旧卷宗中挑出罪证确切,却因王家权势被轻判的,叫来被告、证人,本日恰好当庭审判。
多么放肆!
“一县丁口,为他家均背一两五钱三分六厘的税款。而因王家欠税,而里长、粮长为之受追比至倾家荡产者凡十三家,受追比而双股俱烂、至今行走不良者有七人……因其包庇户下人逃徭役,余者十六至六十岁人丁三十年间每年每人均多摊徭役六日……”
他们也能够试着告一告了。
宋县令一拍惊堂木,沉下脸,严肃凛冽地说:“把无关之人拉到廊下待审,带被告上堂!”
王钦眼神微闪,平静地说:“绝无此事!门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岂能为几亩薄田殛毙亲侄孙!他是自家吃饼饵时噎着,未能及时救回才死的!”
蓝笔划的为鱼鳞册上原图, 红笔则勾画出王家多占的地盘形状, 即便是不懂算术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此中差异――竟是比王家帐面上该有的地盘多出近一倍来。
便有书吏捧着宋时他们测量田亩时收到的、过后经阴阳生改写成精确格局的诉状,上堂来一字字朗读:“告状人田告白:为王家管事王春欲将田家世代租种地盘转佃别人, 广家不允,春便使村里恶少打伤广父子兄弟三人、抢割庄稼、破坏耕具,使田家不能交租,被迫退佃事,上告本县正堂老爷宋实施。”
王钦心下吃惊,脸上却还保持着一家之主的安闲气度,拂了拂袖摆,徐行踏入大堂,点头回声:“门生王钦,见过大令。”
他单手握着竹枝,如同握着敬爱的意大利炮,在图纸上清脆地敲击了几记,长久地止住四周的声音,朗声道:“王家家主王钦私占朝廷地盘、欠缴税款数千、包庇弟子逃役,更庇护家人犯下累累血案,罪不容赦!他已冒犯国法,无计逃脱,更包庇不了那些害人者了!有谁曾叫王家侵犯地盘的,受王家仆人、奴婢毒害的,本日此时起,我宋时便为你们写状纸,定请大人给你们讨还公道!”
世人被他的话吓得寂静了一阵,奇特的温馨当中,俄然发作出更惊人的声浪:
在王家管事的一声声惨呼,苦主们的一声声嚎啕中,几个衙役抬着一卷大纸从角门出来,清开围堵在衙门外的人,缓缓展开丹青,贴在县衙右边长长的砖墙上。
审完了王家喽啰,宋大人俄然突破先审无功名者的挨次,朗声喝道:“将隐户隐田、帮后辈回避户役的王家属长王钦带上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