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白久居杜府,早已熟谙这里的一草一木,但每次进入昶雅堂,他仍会由衷地感慨,真是气度呀。
“王爷不要难为他,我这个贤侄是安闲惯了的人。您没见他从进了昶雅堂就一向鞠着呢吗?就连落座后都是浑身的不安闲。他情愿陪我们一起聊聊已实属不易,想来还是敬佩王爷才肯来的。”
季王爷不言不语,脸上不耐的神情倒是褪去了,但也没做表态。反而是二皇子不屑地“恒”了一声。
就算已经见了那么多世面,他还是感觉只要昶雅堂最能带给他震惊感。
杜金尊将长官留给了季王爷。季王爷谦让几番后才坐下。
“好了,好了。王爷是美意,二皇子是孝心,子白贤侄是钦慕。大师都对、都对!不对的是小人我。我因皇子的幼年威风和王爷的尊驾光临,一欢畅竟忘了命人奉茶。来人呀,上第一道茶。”
既来之则安之。他抚去垂于肩上的一缕青丝,换了个温馨些的姿式,面带浅笑地答允着,在淡然的眼色下察看着每一小我。
这张踩在脚下的地毯出自金边工艺大师之手。宝石蓝为主色的天高海阔之上,一麒一麟腾云驾雾,好不神情。因为地毯内里嵌入了金丝,在灯光晖映下,金光明灭,那麒麟仿佛活了般。
陆子白忙起家施礼,解释道:“禀明王爷,家父虽在朝为官,但子白只是一介臣子,身份与百姓无异。本日这昶雅堂内本无子白之席,但子白钦慕王爷与皇子,逐求了杜伯父,才气在堂中得一名。小人择尾席而坐,恰是因小人恪守谦恭之礼,还请王爷和皇子莫要见怪。”
季王爷皱起眉头,身子歪在坐椅上,脸转向二皇子:“皇侄何出此言?本王不过与陆公子闲扯几句罢了,如何惹来你此番谈吐?”
看看堂内之人,一如猛虎,一如狡狐,一个张狂,一个胡涂。当他们眼色交递时,陆子白便感受一片和乐融融的表象下倒是暗潮澎湃。
听闻此言,不但二皇子,连朱录广的神采都是一变。陆子白怎会看不出?
没有获得答复,换了旁人,现在必然如油锅之蚁般烦躁不安。但陆子白没有,他站于堂内,一袭白衣胜雪,不似进也不思退,倒显得泰然。
假定当今皇上是开通漂亮的圣君还好,可恰好萧昊生性多疑,又极度自大。杜家的奢糜场面如若传回央都去,还不知会落人如何的话柄呢。
兽皮制成的坐垫固然非常坚固舒畅,但陆子白却感觉如坐针毡。在内里,他能够踏雪无痕,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在这昶雅堂内,他却如飞蝶断翅,困顿此中。
“是吗?”季王爷大笑几声,然后朝向陆子白看了好一会儿,才拍腿说道,“好,情愿坐那里便坐那里。我看着这位陆公子为人萧洒,不趋炎附势,确切分歧适入朝为官。陆夫人好考虑。”
与珠灯遥相照应的麒麟献瑞地毯更是价比令媛。
亦或者,这不过是杜金尊的决计为之?还是那朱录广的主张?借由对方没法嗔责之事,一来摸索皇亲对北境的态度,二来以显现财力震慑对方?
若不是负担家父嘱托,他便是一刻也不想在此逗留。
昶雅堂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难堪。
单是吊梁上的珠灯,便用了一百零八颗夜明珠穿制而成。有一盏也就没那么让人称奇了,关头是昶雅堂中,珠灯足有六盏之多。制灯的匠人来自异域,这灯的外型充满异域风情,大气不失明丽,在堂顶闪着耀目迷离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