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不久就要入夏了，气候酷热，用五分酸的浆水最为合适，卓琏边尝边让福叔添水，蓦地道：“够了。”
“若儿媳没记错的话，前朝有墨客写过：俄然玉山倒瓮边，只觉剑铓割肠里，以此描述家酿的辛辣芳烈，他酿的酒有两种——桂子香、清无底，文人骚人最爱风雅，听到清无底的名字，说不定也会买下来。”
周朝的米酒大多甜美，呛辣稠密的非常罕见，恰好嗜酒之人最爱的就是这股味儿，面对苦涩绵软的浊醪，实在是下不去口。
听完儿媳一番话，桓母眼底尽是惊色，她实在没想到长年压在青石板下的知名井，竟然藏着甘美清冽的水源，怪不得卓家人对酒坊势在必得，看来他们早就晓得此事。
罗成将剥了壳的花生扔进嘴里，含混不清说：“一升就很多了，小酌几杯，充足喝上大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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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琏娘，厨房里炊火大，你跟夫人别往内里钻，还是去打酒吧。”说着，福叔挥了挥锅铲，较着是在撵人。
边说着，福叔边端着木盆去了院中，卓琏跟桓母也没闲着，一人拎了一桶米，紧随厥后。
“米酒以清光滑辣为佳，清是说液体清澈，不浑不浊，也无浮蚁飘在其上；光是指酒体纯粹，光彩透明；滑乃是酒水不甜，不会粘在杯盏上，口感和婉；至于最后的辣，则是代表了酒度凹凸。”卓琏浅笑着解释。
翌日天刚亮，桓家酒坊还没开张，就有很多客人列队站在石阶下，此中以男人居多，妇人倒是少了些。
泥人另有三分土性，桓母脾气虽柔，这会儿也动了怒，将曲饼放在竹篮里，叠着眉道。
卓琏并非无知无觉的木头人，哪能感受不到桓慎赤.裸.裸的目光？
桓母快步往屋里冲，卓琏则站在瓷瓮前，将封口的红纸扯开，手里拿酒提子悄悄搅动，光彩透明的酒水从半空中滑落，叮咚作响。
运营酒坊这么多年，最根基的工序桓母和福叔还是清楚的，在拿酸浆浸米前，必须先在铁锅里加上葱、椒、油、面，煮沸六七次，才气投入利用。作为厨子，福叔对火候的把控可谓顶尖，煎出的浆水浓白，酸气扑鼻。
中间一个干瘪青年嗤笑一声：“快得了吧，不就是清酒吗？城里好几家酒坊都能酿出来，哪算甚么奇怪东西？怕不是收了桓家的银子，才会帮着他们说话。”
到了下午，桓慎前脚刚返来，林父后脚便登门拜访，手中拎着一串腊肉，另有一个纸包，也不知装了甚么。
她浑身发麻，不明白此人到底犯了甚么弊端，加快速率帮最后一名客人打了酒，她佯作平静地翻开帘子，走到了后院。
此时的他正在低声安抚桓母, 向来锋利的眉眼温和下来, 跟先前暴怒阴霾的模样完整分歧。
有客人扯着嗓子道：“老板娘，为何还不开端卖酒？我们肚子里的酒虫都快被勾出来了！”
“陶瓮已经埋在土里，我这就去把瓮烫熟，再下米。”
“先生来了。”
在桓父归天前，桓母跟福叔都没有打仗过酒坊的活计，并不体味这些秘而不宣的配方，是以只能酿出最劣等的米酒。
看着额角渗汗的婆婆，卓琏轻声说：“这两天不会下雨，我们晒一晒曲饼，后天把火炕烧起来，碾碎酒曲，放在炕上烘干。”
桓慎未曾开口，此时卓琏站在他身侧，那双柔荑悄悄抚弄瓶身，皮肉光亮，指甲粉润，明显干过很多粗活儿，竟连一个茧子都没有，远比粗瓷瓶要详确数倍，不知摸起来究竟是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