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送北道回院子后,顺道看了一眼许安北,那院子里,虽说也是掌着灯,只是一片衰颓,腐朽的气味已经扎了根,满院子高低没半点欢声笑语。许昭皱了眉,毕竟只是路过。且如此吧,或许,这就是庶子的运气。癫痫,任谁都晓得,这病是治不好的。
当许昭亲眼看到这个娇小小巧的女儿时,眉头较着皱了一下。本来这许总兵是嫌弃平奶娘,如此粗手大脚的奶娘,如何能带好他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小丫头冲着万青咿咿呀呀的喊着,伸着小手冲着万青扑。万青一身寒气不敢接了女儿,只得捏着一支红梅哄着女儿,“乖女儿,看看这花,但是比你标致多了。”
选了个好日子,这总兵府里的主子们都挪到了海船上,丢丢和红袅当然也是跟着上了船。陈姑姑留守在总兵府,于婆婆带着几个丫头跟在海船上服侍着万青。这海上风波极大,即便是这大船,也还是有两个丫头晕船躺倒在床上,万青只是头晕了两天就适应了下来。令媛整日里追着银宝,竟是没有半点不适。船行七日,已经能够看到那些小岛,许昭陪着万青在船面上用那西洋镜看那些岛屿.
“哈哈,老不死的,你还活着!”琳儿姨娘一眼就认出了于婆婆,恶毒的骂了出来,“阿谁贱人还没死?”琳儿姨娘这一句定是骂的万青。
大船抛锚,放了划子下水,北道和银宝毕竟是要回到他们的师门地盘。几只金雕跟着北道和银宝而去。
今后,定是年年如此。
翌日,许昭才得了空去看许安北。这许安北更是孱羸,目光呆愣,见到许昭只是抹泪。都是十二岁,金宝银宝已经是小伙子普通,许安北却还是不见长进,这般哭天抹泪如是个女儿,许昭还能安抚两句。
金宝银宝和许昭一样,都是一夜未合眼,这爆仗声响了一夜,这一刻也还是未停。
“父亲!”少年开朗的声音清楚的传入许昭耳中,银宝和金宝一起唤着父亲,这声音,实在是安抚着许昭的心。
许昭接过令媛,这小家伙对父亲仿佛有些生分了,跟着两个哥哥喊了父亲后,就一向木着小脸,这神情让许昭想到了岳母大人,不由的嘴角牵起了个苦笑。
万青醒来时,许昭正眯着眼,眉宇间都是满足。“恩。”万青只是这一个音节,许昭听在耳中,倒是这人间最美的乐声,这才是天籁之音,绕梁三日。
许昭看着万青这惨白肥胖的脸,竟是笑不出来,更是不知再说甚么,满心沉闷。好久以来,万青一向善于把许昭胸腔中的那一抹温情毁灭在抽芽状况。
父子四人刚进了总兵府的大门,就看到一身茶青衣裙的万青带着一脸笑容,从外书房那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团红梅,这大红茶青的喜气分外的沉稳,许昭这心底就这么结壮下来,这心啊,悬了太久。凡是得了余暇,心底惦记的就是这妻儿,看到三个儿子,天然高兴,现在看到老婆,这心底才算有了个美满。
走过湖边,金宝银宝带着令媛和十几个保护都在冰封的湖面上点着爆仗,这三个儿子都是聪明的,只是刹时,许昭就健忘了许安北。
万青身子算是好了大半,只是还是禁不得劳累,这大年三十,只是剪了几个窗花,这大红的窗花剪得也是非同普通的不堪入目,恰好许总兵喜好,亲手贴在了外书房大案旁的窗扇上,这马儿只是肥了些,膘肥体壮才是好马。爆仗声响了起来,许盼较着吓了一跳,方才张嘴要哭,许昭就把这宝贝女儿搂在胸前,摇摆着,念叨着,“盼儿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