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内里请。”
“吼甚么吼，大早晨不睡觉，发得甚疯！”
刚要缓过劲儿的齐三娘，没想到等来这么一句，尖叫到，
“嫂子吵醒尔倒是心疼了，半夜按更的返来，就不怕吵醒尔婆姨！不过问上两句就理也不睬，还当不当俺是……”
张小四听她越说越不像样，低声吼了一句，
留人用饭，光是粟米粥太粗陋，蒸饼甚么的还没阿谁工夫，干脆从篮子里捡出六个鸡蛋洗洁净，一块放到了锅里。
公鸡此起彼伏的打鸣，全部石河子沐浴在怡人的晨光里，但浑圆的红日还没有露头，多数农夫不过将将起床。
“……是”
“三娘怎地没睡，黑灯瞎火地坐在炕上干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从没见过如许细心的张四郎，曹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直看到对方发毛，才出言打趣，
眼睛适应了暗中，顺着声音这一打量，就看到模恍惚糊一个身影，动也不动的坐在炕沿儿上。
说着，两脚把鞋子一甩，翻身上炕，背过身去。
“呼——”
伴跟着和顺慈爱的轻哄，东屋的门框处，呈现一道恍惚的身影。这身影摸索地走到两人中间，借着昏黄月光，细心找准了张小四的位置，才嗔道，
“两位道长稍等半晌。”
“……是，欸？”
玄山道长见面前之人说得不卑不亢，又把他细心打量一番，半晌捻捻髯毛，呵呵笑到，
见她调子越说越来劲，调门越拔越高，张小四更是不耐，
自家的婆姨自家疼，三兄说过，大郎也劝过，如何就把她气成那样。睡着了就跟个没伸开的孩子似的；醒过来呢，都赶上林子里的狸猫了，张牙舞爪，伶牙俐齿。瞧着倒是挺短长，那里是猎人的敌手，就回句嘴，气性咋就那般大？
“俺去大郎那说事情了，走前不是说与三娘晓得了么。”
一番兵荒马乱以后，曹氏从张小四那边理出个大抵，拍拍哭得打嗝的儿子，再抚抚齐三娘的后背，劝道，
“小娘子近期是否无端易怒？”
齐三娘起来有一会儿了，已经梳洗整齐。得知向来粗心的夫郎，竟然为她请来道君评脉，怔愣好久，直到瞥见来人方才回神。
“好了三娘，没听四郎说么，是在田里正那担搁了好些时候，那两位道爷来寻人，三娘也是晓得的，这下说开就好了，可别往内心去。”
“嫂子，粥顿时就要熬好，等会儿盛出来后，嫂子再给炒个鸡蛋，看着拌个凉菜，另有大郎给的咸鸭蛋，对半切一盘……”
“哦？张郎君晓得贫道通岐黄之术？”
“胡说个甚！”
“道长，奴，奴……”
天光渐明，齐三娘的表面越来越清楚，待其脸上的泪痕一览无遗，张小四叹口气，凑上前为她理理黏在鼻子上乱发，蹑手蹑脚地下了地。
这下可糟了，“兵荒”指数翻倍上涨，院子里都跟着鸡飞鸭叫。
“是否四肢乏力、嗜睡？”
“四郎去哪了？”
“喊甚么，嫂子都要被吵醒了，有话咱明天说。”
转而朝齐三娘柔声安抚道，
是知会了一声，可现在都啥时候了？走时太阳可还式微山呢，现在呢，玉轮都快下到山底下啦！村里一时候来了那很多外人，谁晓得甚么品性，这泥草屋子内里就围个篱笆院，如果有歹人出去，能防住谁？还觉得自家男人返来能睡个安稳觉，这可好，半夜半夜的见不着人，厨下、仓房、厕所，里里外外寻了半天，担忧的够呛，人老乡可好，大摇大摆地才从内里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