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当是寿星返来了,俱各欢乐,清算衣角头发跟着苏夫人迎了出去。不想出得门来,才见满园来宾主子乱蹿,唬得世民气头狂跳,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苏夫人还想呵叱住那些没端方的主子,可慌乱中,骂了这个跑了阿谁,那里震慑得过来!
“我在这儿呢,没聋!你用不着这么大声!”核桃皮老太不满地在地上戳着拐棍儿,“真是不顶用,上不得高台盘的东西,丢人现眼!”
如玉犹自不忿,明月拽拽她的袖子,表示她见好就收,虽说这几个妇人可爱,可毕竟都是些无知妇人。从她们群情辅臣间的干系就能听得出来,都是些没甚么见地的,竟把辅臣间你死我活的争斗看作一场游戏,你觉得是你们自家三亲四戚过家家啊,明天好了明天翻脸了,还做戏给上头看,亏她们想得出来。
“老太太这话说得就公允了,莫非被人欺负的人都是自个儿惹的费事?杀人作歹的人都是被人惹了情有可原?照老太太这话,难不成那些被杀的都是死不足辜了?郭洛罗女人最是个懂事知礼的,这事,必不是她的错!”
她从半人高的篱笆墙上伸脱手去,一点点靠近那团浑沌,初时只觉触到了一层薄薄的,极富弹性的东西,便似儿时手摁在气球上的感受,再用力,又被弹返来了。
站在院门口往外瞧,只见四周雾蒙蒙一片,好似一团浑沌覆盖着小院儿。莫非现在的雾霾已严峻到如此程度了?再看看院子里头顶湛蓝的天空,也没见半丝阴霾啊!
“老太太?!”看清了站在她面前指桑骂槐的核桃皮老太,她想也没想,出自本能地惊呼出声,喊完惊出了一身的盗汗,这是如何了?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奉告她,这是她的祖母——郭洛罗家的老太太。可她是谁?她抬起手,看着面前小儿似的巴掌,她只想再晕归去。
如玉点点头,神采和缓了些,“明天你也受了委曲,外头虽热,可也别招了风才好。”说着,拿起一件镂纱缠枝花大氅披在她身上,“披上这个,又挡风又不至于捂出一身汗来,也不显粗笨,你穿戴去吧。”
几个长舌妇人立时噤声,心底里暗呼倒霉,早知如许,说甚么也不跟那些三姑六婆一起说闲话。
苏常寿连珠炮似的,上纲上线的一串话,震得戴佳氏晕头转向,她只是怕惹了仆人家腻烦,才把错都栽派在自家孙女的身上,趁便夸夸如玉,奉迎奉迎苏夫人罢了,那里想到这么多?更何况,她看看面前固然面色惨白,却难掩一段清丽面貌的孙女儿,再看看身边面如冠玉的苏常寿,眼睛顷刻一亮,心底了然地点点头,本来如此!
“那还不轻易!”如玉跳了起来,玉手连指,“她,她,她,另有她,当时就她们几个跟明月站在湖边,我们听到明月落水的声音都往那边跑,偏她们几个又跑开了,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就是就是,我们跟郭洛罗女人无冤无仇,好端端的,推她做甚么?”
方才还对着苏府世人争相献媚的人,这时候都恨不能上来踩他们一脚,大家忙着寻活路,底子就无人去管地上哭成一团的苏家世人。
影象如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跟她昏倒时所见的大抵不异,她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一声,如何这么不利啊!
可明天毕竟是苏克萨哈的好日子,苏府也不想把这事闹大,现在苏夫人已经把梯子给她们搭好了,趁早赔罪报歉,认一个玩闹时候一时失手,这事儿便掀畴昔了,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