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不但平儿劝,连着那府里珍大嫂子也劝过。只是若真回了大房,那里另有本日的光荣,不说奴婢婆子丫头,连着服侍祖宗几辈子的人见了本身不都是客客气气?如果真的没有了管家权,岂不是同李纨一样,每日里烧灯拔蜡,苦苦度日,还能有甚么盼头?不能,这类日子本身是过不得的。凤姐儿想到此,不由强撑着身子起来,叫平儿去库房里找两个金项圈、一套翡翠头面拿出来,打发旺儿出去押一千两银子返来。
送走周瑞家的,平儿见凤姐儿神采发白,赶紧叫丰儿去要一碗热热的参汤,又吃紧扶她躺下来,一面揉搓她的胸口一面劝道:“奶奶想开些,反正一千两银子我们又不是挪不出来!”凤姐儿只感觉心灰意冷,叹道:“一千两银子事小,只是姑妈也太贪婪了,明晓得年底下的帐都收完了,还打发人来讲这些?难不成是要我年根下逼出性命来?你瞧瞧周瑞家的说的话,娘娘的大事迟误不得,自从娘娘进了宫,我们家都跟着赔出来多少银子了,现在好不轻易做了娘娘,除了盖了大园子,另有甚么好处给了我们?瞧着吧,这宫里的花消今后便是个无底洞,如果每一回都从我这里要,我们这点子银子那里够弥补的?”平儿见状,忍不住道:“奶奶明晓得这般,还在这里做甚么?奴婢有句话,求求奶奶也顾忌点身子吧,上回子大夫如何说的,奶奶常日里就是忧思过分,才难受孕的?好奶奶,实在不成我们回了大老爷那边儿去,你安放心心给二爷养下个白胖哥儿,这管家理事的谁爱操心谁去做!”凤姐儿见她至心为本身焦急,不由笑道:“又是你啊我啊的。”平儿不言。
回了府里,贾政便去与贾母存候,又乐呵呵的把此事说了,还道:“妹夫此回进京,该当是密旨传唤,以是儿子也充公到甚么音信。”贾母听了,可没有他如许脑筋简朴,外官进京自古以来都是大事,若照着贾政所言,林如海今后便要留居都城授以重担,如果当真是密旨通报,旁人如何会晓得?可见若传言失实,贾政又没有接到只字片语,只说了然一点,那就是林如海用心不奉告罢了。再一遐想起那日东府里珍哥儿媳妇抽冷子说要来接黛玉畴昔,当时就在奇特,那里有快过年的时候留居外客的?贾母眉头一皱,心中暗道:“不好!”恐怕东府里是早早得了风声,说不得还是得了林如海拜托才把黛玉接走的……贾母越想越怒,荣府里才是林如海端庄的岳家,好一个半子,我们家是如何薄待了你,这等大事竟是不说不告的?另有没有半点端方可言?难不成要跟着我们家割席断义?贾政在旁瞧见贾母神采不好,只道:“母亲但是不舒畅?想必是本日乏了……”贾母想得头痛,再见贾政这般不通油滑,又是胡子一大把的,第一要留些面子与他,第二只怕说了也白说,因而淡淡道:“晓得了,你先下去吧,等着你妹夫来了,一块说说话。”贾政听了,往外走两步,又返身道:“儿子也是想着呢。只是不晓得林家宅子补葺得如何样?我们府里是不是要另辟个院子给妹夫暂住几日?”贾母被他一提示,倒沉稳起来,既然如此本身也就干脆假装甚么都不晓得,谅林如海也不敢不过来存候,便说道:“你想的是,去奉告你媳妇,叫筹办院子给姑老爷。”是了,也不管他要不要来住,府里先备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