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都听明白了。”尤潇潇说道,“你们两个先起来,如此成甚么模样。”佩凤、偕鸳抹抹泪依言坐在杌子上,不敢多话。尤潇潇刚要开口,忽见帘子上面暴露一双黑绸千层底男鞋,因而当即转了话锋,连声音都弱了几分:“这件事倒是你们错了。我们进了府都是奉养大爷,现在文花让爷欢畅,我们只要感激的,那里另有这般那般牢骚,都归去罢,好好敬爷,奉养爷才是我们的本分。他日,寻大夫出去也给你们好好诊诊脉,也都这么久了,还没给爷生下一儿半女的,也劳我焦心。”
一时无话,夏季天短,尤潇潇不敢睡午觉,因见贾珍身上的糯紫荷包色彩旧了,就在屋子里做针线。她自小喜好刺绣针黹,银蝶描了花腔子递过来,选了色彩配着绣几针也能过得去。“我先打个草稿,等俏眉返来了,再打发她弄。”银蝶眼巴巴凑过来,笑道:“平常不见奶奶绣活计,现在瞧着也是上等儿。”
夜幕来临,繁星升空。银蝶因问尤潇潇在那里传晚餐。尤潇潇说不甚饿,只叮咛送碗粥过来。银蝶出去奉告了门外的小丫头,就要出去服侍。忽见佩凤、偕鸾带着一群丫头仆妇浩浩大荡来了。
佩凤、偕鸾虽都穿戴素色缎袄,但脚下都穿戴桃红锦鞋,面上傅着朱粉。此二人本来都是尤氏嫁进宁国府带来的丫头,后被贾珍收了房,尤氏又汲引她们才做了姨娘。佩凤、偕鸳见了尤潇潇先行了大礼,然后阿谀道:“奶奶前阵子不舒坦,奴婢们也不敢打搅,怕扰了平静。听闻大奶奶身子好些了,奴婢赶紧过来奉养着。”
佩凤、偕鸾原指着尤潇潇能贬斥文花,没推测一番怒斥下来倒把本身闹得灰头土脸,当下也不敢多言,只点头称是。尤潇潇打了一个呵欠,又宛然笑道:“今后都记取本分,家和万事兴,都归去歇着吧,明天早上都多睡会儿,不必来我面前立端方。”佩凤、偕鸾谢了奶奶,行了礼,渐渐退出去。刚掀帘子,只见贾珍在门口站着,又齐齐存候,以往必会撒娇卖痴兜揽几句,本日被尤潇潇警示一番,便老诚恳实就走了。
这边主仆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活,时而打趣几句。天方才擦黑,银蝶便悄没声儿的去叫了金三喜家的。
银蝶拿了盖碗倒了新沏的枸杞茶送来,金三喜家的忙站起来谨慎翼翼接了,道:“那里敢劳烦银蝶姐姐。”尤潇潇便笑道:“你是家里的管家娘子,她是个丫头,应当的。”
金三喜家的赔笑道:“大奶奶身边的姐姐,我们那里敢劳动。”尤潇潇笑而不语,低头啜了一口茶。银蝶早出去守在门口。金三喜家的内心也识相,明白大奶奶秘请必是有要事相商。
尤潇潇淡淡一笑:“你们倒是孝敬。”也不叮咛坐,连茶都不上一盏。佩凤、偕鸾见她不甚理睬,不由面面相觑。
“你家男人是跟爷常出门的,家里两个小子忙些甚么?”尤潇潇见她谨慎未几言,便先启口笑问。
尤潇潇忙道:“快些起来。”说罢,又笑道:“你也晓得我悠长不管事了,我冷眼瞧着蓉儿媳妇做事倒也好,只是恩重,不免纵了主子。现在,蓉哥儿还得一年的工夫才气续弦,我本来不想管家理事,但是你瞧瞧,这等大事还请了西府琏二媳妇过来,没得让人群情我们府里头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