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繁忙探春出嫁,二房里人仰马翻,再加上王夫人还是禁在院子里,贾母只叮咛了让贾政宝玉李纨再带着贾环贾兰过到荣禧堂热烈几日,二房里到了节下竟是极冷僻。而那边儿贾赦因着年景恰好,又是第一次回到正房里过年,合着贾琮的丧事,早叫贾琏好好带着人丰丰富富的预备起来,奉侍的下人们虽是辛苦但多赏了年例分红,个个也都道大老爷好。贾母已经对着宝玉寒心,何况他日渐大了,隔门各院也不便利,便也不呼唤他过来。因她平素颇爱女孩儿,本年两个孙女儿又接踵嫁出去,不免膝下空虚,便要抱大姐儿过来养着,凤姐儿虽舍不得,但瞧着贾母对着大姐儿倒是至心疼爱,也就应诺。正巧李纨寡婶上京看望侄女,路遇邢夫人之兄邢忠携百口投奔荣府来,便是碰上一起来了。贾母暮年人喜好热烈,见了李纨的两个堂妹子李纹、李绮都长得水葱儿一样,又是书香家世的蜜斯,举止端庄惹民气疼,赶紧就要留下过年。邢夫人虽与兄长情分薄,但她现在是当家太太也要矫饰几分面子,便也一并留下来,说年后再找屋子如此,又把侄女邢岫烟交予凤姐儿安排。凤姐儿想着不知这位女人脾气,便安插她住在迎春出阁前的缀锦楼里,又冷眼瞧着她分歧于其父母,是个懂事的,便按着贾家蜜斯的例安设了婆子丫头,常日里更多照顾几分。邢夫人见了,愈发对劲凤姐儿不提。
王夫人这般苦熬度日,却也无可何如。贾政是不睬俗务的,李纨当家天然不会苛待公爹,又见王夫人这般狼狈,干脆指着老爷房中无人照顾之名,将赵姨娘与周姨娘两个关掉的月例重新建议来,趁便做主换了大屋子,又拨了几个小丫头畴昔服侍,赵姨娘满嘴都是大奶奶贤惠,贾政天然深觉得然。那李纨常日里虽不声不响,心中倒是极明白的,二房高低见她原是个佛爷,存了轻视之心,只经手几件过火线晓得大奶奶不是好乱来的,虽是微风细雨,比起琏二奶奶也不遑多让,是以办差不由经心很多,那些个想着浑水摸鱼趁机揩油的不由都收了心机,二房里统统自此井井有条,倒比的王夫人带着探春理家的时候端方了很多。
到了十月初十,喜信连连,大简书院送了七个童生去竟连续中了三个举人,贾琮便是位列此中。虽是名次靠后些,但当今也是举人老爷了。他年纪又小,又是大房血脉,族中之人见了荣国府一脉也像发财起来,忙着赶来阿谀不已。贾赦等亲去拜访过贾敬,感激不尽。贾敬只笑道:“琮哥儿是个肯刻苦的,今后还要供着他持续读书就是。”这话是怕贾琮回了府高傲起来止步不前倒是可惜了。贾赦内心明白,忙道:“若不是大哥那里能有他本日,我自是晓得的。”贾珍在旁早把红绸子挂着的一箱子贺礼奉出,贾赦本来推托不要,贾珍笑道:“我们跟着兄弟沾沾喜气,大老爷收下就是。”因而贾赦亲身接了贾琮回府去,邢夫人远远迎着,见了他进门就忍不住落泪道:“我的儿,苦了你了。”贾琮与嫡母现在很有几分至心,忙道:“竟是让太太忧心了。”迎春在旁细细瞧他面色,虽是清癯些,但精力很好,比着当初贾珠返来的时候孱羸模样要强上很多,可见身子未见亏乏,也不由放心下来。凤姐儿见贾琮出息,再瞧贾琏,还是吃着祖宗本儿的,心中不免做酸,但贾赦邢夫人也早就发了话,将来定是要贾琏袭爵承府,贾琮身为庶子,也只得走读书科举之路方能保得衣食不缺。再说兄弟发财,一支同脉,恰是守望互助,也是极大的丧事。这般想着,凤姐儿也忙过来嘘寒问暖,一家子和和美美正说话热烈,只见鸳鸯笑意盈盈出去道:“老太太传闻三爷返来了,立等着说话呢。”邢夫人赶紧带着贾琮往贾母上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