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窗口都探出一颗美人头,头上云鬓颤颤,耳边明月珠更是娇俏地晃个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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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鞭炮声震痛了杨无端的耳膜,她下认识地捂住耳朵,看着那些从女人们手中掉出来的鞭炮,有些尚在半空便炸开,有些落到水里蔫蔫地熄了火,更多则是照准了砸中那群大汉的头脸、肩背、手臂、胸膛……
她进了水才想起这具躯体不会泅水……
没等她做出决定,方图已经拎着她进了舱口。这画舫与朗月坊类似,都是两边排布房间,中间一条走廊分开,方图推开左手第一间房门,悄悄地将杨无端放出来:“杨公子请先换衣。”
“砰!”
惨叫声、谩骂声、告饶声,再加上比除夕夜更狠恶的鞭炮声,杨无端不敢放开捂在耳朵上的双手,硫磺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子和眼睛,她不得已缩转头来,用手肘推上了窗户。
歌伎们或是趴在窗口猎奇地张望,仿佛嗔问老天爷玉轮为何不出;或是轻托香腮幽怨感喟,像是思念着负心薄幸的少年郎君;要么抱着琵琶轻拢慢捻,柳眉轻颦地听着弦音;要么蜜斯妹贴着耳根笑吟吟地说悄悄话,另一名羞恼地推开她,手绢子挥出一阵香风……
……
杨无端听得一惊,跳上床推窗往外望,正看到那群大汉拔出腰间的短刃--远看不太像匕首,应当是甚么她不熟谙的近身兵器--护住头顶,行动利落地往船上爬。
虚掩的窗户缝里传来对话声,她认出是那领头的大汉。
他打扮得像浅显人家的书僮,面庞也并不出众,固然还比不了锦衣卫或是李四那样等闲就能融入人群。
那少年则细细地瞧着他被湖水濯洗过的容颜,只觉端倪之间难描难画,倒比划舫上的歌伎更美上几分,内心也不由地赞叹。
她迟缓地运转着被冰冷湖水泡涨的大脑,猛地仰起脖子望向火线。那艘灯火透明的画舫从她和康桥入水便温馨下来,楼台上千娇百媚的歌伎不见了,嘈嘈切切的琵琵声或是筝声听不到了,她抬首望去,只模糊见着一个负手独立的身影。
“救……救人……”她有气没力地喊了一声,紧接着像扳动了精确的开关,身材里残存的力量全都向喉咙集会集合,一次性迸收回来:“有强盗掳掠!救人啊!”
看着那画舫像离岸不远,游起来却完整不是那么不回事。杨无端半靠在康桥肩上,精疲力竭地踩着水,听到火线传来喘气声和划水声。但奇特的是,那帮追兵并未收回别的声音,连这类环境凡是会有的威胁打单都没有。
就如她预感的那样,筹办好让她改换的衣物全都平平整整地摆在床上,可这是……女装?!
她放松地呼吸着,对那位不是蛇妖的白娘子很有几分佩服,以她的手腕,即便鞭炮进犯不能见效,也必有后着,对付几个莽夫是绰绰不足了。
他们约莫是看准了画舫上都是妙龄女子,只要上了船便没人能反对他们。杨无端还来不及焦急,就听得那女人仍然用那样懒洋洋的调子道:“女人们,脱手!”
“哟,是谁这么不长眼,敢在我白娘子的地头掳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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