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府的正厅平常是不开的,我们一家人每日也只在前厅用餐,现在正厅开放,大宴宾朋,坐的都是当朝官员,正厅中间的偏厅则是官员的家眷,因为岳夫人早逝,我又是未出嫁的女儿,以是家眷这一边便由岳浊音来卖力接待。
现在的我,甚么都不必再担忧了。是的,不必担忧谁的存亡,不必担忧谁的将来,不必担忧有没有永久。
厅外是清秋寥落的院子,树上檐下一排排的红灯笼并不能为这惨白月光漫洒的夜晚凭添任何暖意。除却偶尔飞掠过的惊鸟外,这院中便再无别的响动,与那正偏两座厅内的笑语喧声形同两极。
接下来便是事情产生的那样,被掳走的是季燕但是不是我。龙禁卫不愧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当即随机应变,仍旧跟踪了悍贼而去。以后……便是马到胜利,普朝同庆,除却了一个活如行尸的我,除却了一个葬于绝冷深渊、孤伶伶无亲无伴的他。
“莫要起得太急。”他说着,双手拇指在我的太阳穴上悄悄摁揉。
“灵歌让她也一并帮手去了,家中人抄本就不敷,哥哥也辛苦了。”我伸手悄悄替他清算肩头有些狼籍的发丝。
“天字第一号通缉犯?我如何向来没传闻过?”
岳浊音不卑不亢地迎入一名客人后,偶然地一抬眼,与我的视野对在了一处。他顿了顿,而后向我走过来,至面前沉声道:“如何又立在风口里?”
“回蜜斯,是刑部侍郎。”绿水恭声道。
这几日来,我在内心所做的忏悔多过于落空悍贼的痛苦。我指责本身不该那般打动跟了他一起跃下崖去,我是他的小月儿,我怎可如此不珍惜他的小月儿,我怎可如此让他绝望,我怎可让这段具有着他的眼睛,他的面孔,他的笑容,他的情义的影象就这么葬身于深渊……
面前的男人穿了墨色的长衫,黑虎魄似的眸子还是神采内蕴,独一与昔日分歧的是……他削瘦了,仿佛在短短的几日内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煎熬。现在的他,深深的眉宇间凭添了一丝淡泊,一缕沧桑,和一抹幽凉的瘦月清霜。
“不是让你在房里歇息么?”岳浊音冷下脸来,声音却非常轻柔,“绿水没跟来服侍?”
目光擦着他的身畔望向窗外,院中的树一夕间掉光了叶子,只剩了孤零零地枝干独安闲天空下接受着曾经具有又怆然落空的哀伤。
我徐行行入那爬满了藤萝薜苈的架廊下,斜倚在暗影里,抱着微微发寒的双臂,神思又有些发散。
我浅笑道:“可惜灵歌是女儿身,不然还可替爹跟哥哥分担一些事件。”
两人这厢客气着,那厢段家三兄弟已是踏入门来,岳浊音便迎上前去应礼。段慈瞥见了我,红着脸望了我笑,我便也含笑冲他略一点头。
“我送你回房。”他不容分辩,牵了我的手便行今后院。
岳浊音说……我是被一名赶在最前面冲过来的、轻功超群的龙禁卫奋勇跃下绝壁揽住腰身救上来的,因为龙禁卫不管何时都蒙着面孔,是以终究也没法确认究竟哪一名才是我的拯救仇人。
不知不觉间天气擦黑,几束礼花由前院的天空升起,想必已到了开门驱逐道贺客人的时候。我对了妆镜略作清算,开门徐行出了院子。
“谁……”我轻声地问,“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