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不理睬宋氏,严厉地看着裴老头,宋氏凶暴,说话比说戏文的还顺畅,他说不过她,干脆直接略过。
宋氏气得神采通红,一旁的裴征见差未几了,朝里正道,“一亩半的坡地,娘想留着养老,就给她吧。”
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望了过来,裴征抬手,掀起衣袖,暴露一截长长的刀疤,肌肤本就黑,八公分的刀疤从手肘到手腕,被映托得愈发触目惊心,宋氏胸口微震,不过刹时被裴征承诺分炊的高兴盖过,扬着嘴角,不确认地问裴征,“你真承诺了?”
本是经验本身儿子的话,一侧的沈聪却笑了起来,“婶子指桑骂槐的本领一如畴前呢,我家端方不好,却也不会有婆婆拿儿媳嫁奁银子的……”嘴角噙着笑,眼神却一片冰冷,宋氏双手颤栗,手里的馍掉落在地,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嘴巴颤抖很久,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捡起地上脏了的馍,像拿烫手山芋似的握在手里。
裴征不说话,看向上首坐着的里正,里正会心,冷嘲道,“裴老弟,我丑话说在前边,让老三净身出户的话,这个见证我是不会做的,去镇上办户籍也别找我。”
沈聪一副你当我是傻子的神情让裴老头即将出口的话尽数吞了归去,问沈芸诺,“老三媳妇,我记得客岁不是做了身新衣衫的吗?你三哥来了,如何不穿好一点?”
沈芸诺听得眼眶通红,见着沈聪了,他和她设想中的差未几,身形高大,虎目圆睁,满身覆盖在浓浓的戾气下,仿佛丛林里凶悍的老虎,四周游晃寻觅猎物,随时筹办打击。
裴征半垂着眸子,神采不明道,“娘想将我分出去,我应了。”
宋氏喜上眉梢,好久未曾有过的感受又返来了-----裴征,还是好说话的。
确切如裴老头所说,屋子里淋雨的衣衫没洗,之前洗的晒干了她舍不得穿,摆布下雨,穿陈旧些无所谓,可沈聪的话让她胸口一暖,低着头,不发一言。
但是,他说了不算。
裴老头踌躇了很长时候,碗里的酒已经见了底,他才呼出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家里地步未几,此中两亩田还是租赁的,四亩田,照理说四个儿子一人一亩,但是我和他娘还没死,不能没点地步傍身,给老三半亩田,至于地,家里吃点亏,分他一亩吧。”
宋氏再次吓得神采发白,沈芸诺衣柜里有衣衫,穿这身定然是为了在沈聪跟前装不幸受了委曲,让沈聪替她出头,宋氏身子颤抖,满身高低颤抖起来,还是裴老头解释,“这几日下雨,老三媳妇喜好出门,怕是没衣衫换了才找了这件。”
堂屋里,沈聪做事狂放不羁没个忌讳,屋里其别人苦不堪言,一会儿的工夫,桌上的馍被他吃得还剩下三个,裴老头与宋氏多次欲言又止,终究随了他去。
里正一噎,“哪怕两亩不全数给,起码该有一亩吧。”里正为人公道,村庄里分炊都乐意请他,里正出了名帮理不帮亲的性子,得了尊敬,少不得有人背后指指导点,嫌他管得宽,此时,宋氏就是这类感受,脸上较着写着不愉,“不成。里正,我和老头子生养他,没有功绩也有苦劳,一亩坡地,留给我们养老都不敷,一亩半我们留着,给他半亩。”
里正不悦的皱起眉,不给宋氏面子,“老爷们说话,妇人插甚么话,家里是你当家还是裴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