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把缨络召了返来,只派了小李氏院子里本来的两个粗使丫头去服侍她,却命人暗中盯着她们主仆;又让人往府外探听动静去了。
虽说小李氏与贺峥占了个母子的名分,母杀子原不在此范围以内,可小李氏毕竟是后妻,如果贺老太太出面,逮着这点不放硬要科罪,要判义绝也不是不成能的。
女子在内宅的职位,说到底全看男人的态度。贺老爷昔日珍惜她,就是贺老太太给她立端方也要留几分余地。可若贺老爷对她绝望了,不再到处保护,贺老太太自是有百般手腕整治她;或者直接将她休了发还李家,嫡母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再狠一些,直接将她送去官府……
这边都清算完了,才腾脱手来清算这毒妇。
阿釉有些难堪:“现在只晓得在闽地,若要晓得详细地点,还要等押送他的差大哥返来了再探听。”
颠末贺峥的尽力,阿釉改叫贺峥“大爷”,仍然叫舒忱“少爷”;而院子里的丫头们仍叫贺峥“少爷”,却不再管舒忱叫“少奶奶”了,而是改口叫了“主子”。
“感谢大爷!”阿釉眉开眼笑,朝二人行了一礼就跑了。
现在贺峥跟老太太打过了号召,阿釉的月俸从贺府公中领,名字却没录入贺府下人的花名册。这又有了个好处:阿釉这就还算是舒府的下人,在衙门里探听些甚么事儿,多多极少能得些便利。
贺老爷在衙门刚获得动静的时候,也确切是恨不得生吃了她。可沉着下来以后,又哪是生吃了小李氏那么简朴?
本日他们避开院子里的丫环到小花圃里来,恰是要问那日在衙门到底产生了甚么,惹得贺老爷如此大气发作了小李氏。
小李氏一脚被踹在肚子上,疼得半晌都没缓过来劲儿,听了贺老爷的话也不知此时势实是说“动了”还是“没动”好,只得伏在地上呜呜地哭。幸亏贺老爷本也没筹算听她解释,见她不答言,内心哪有不明白的?只朝内里的丫环叮咛看好小李氏,就朝老太太院里去了。
贺老爷都情愿了,贺老太太自无不成的,干脆将这事儿砸实了:“既然是你的主张,我这就叫人去把梧桐苑清算出来,也不必等你走了,她现在有病在身,莫非你就不怕过了病气?依我看清算出来就让她早早搬出来就是了。”又嘲笑道:“免得别人说你不在家,我这个做婆母的苛待儿媳妇。”
贺老太太即使不全信赖,却也想不到小李氏在贺峥十岁的时候就敢下毒手,是以只是嘲笑:“梧桐苑?你舍得?”
这梧桐苑并不是府中哪一处主子住的院子,而是后罩房两端隔出来的三四间屋子,西边的叫梨香苑,东边叫梧桐苑,原是住一些面子的下人的。这梧桐苑本来住得是贺峥的奶娘,厥后奶娘被撵到铺子里去了,这小院就空了下来。而后罩房其他屋子里住的也都是女仆,按理说把小李氏安排在这里是大大的不当,底子就是在摧辱她。
“但是经手此事的人少得很,她俩没了,就只要审案的王老头和刘大夫晓得她俩到底说了啥,可王大叔让我别瞎探听,”阿釉忧?地抓了抓头,“还说反正不与我们少爷相干。那刘大夫倒是被判了放逐,当天早晨就送出城了。”
“哭,你另有脸哭?!”贺老爷抬手又要打,却瞥见缨络还站在角落里,硬生生压下肝火。俗话说劈面教子背后教妻,当着缨络的面就是当着老太太的面,闹大了他也没脸。待把缨络打收回去才,气头也过了,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恶狠狠地盯着小李氏:“当初在容儿灵位前你是如何说的?!必然把峥儿视若己出!这些年你气母亲偏疼对峥儿不冷不热我都忍了,可他再如何说也是你亲外甥,你如何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