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人家并不敷裕,这间铺子虽大却陈旧,货色也多是低等的棉麻,离位于繁华地带的贺府还挺远的,坐着马车也要小半个时候。
大李氏作为李家独一的嫡女,嫁奁丰富非常,陪嫁的下人就有二十四人。而贺峥的匣子里就有二十张身契。除了春兰提了姨娘发还了卖身契改了奴籍外,其他三个陪嫁大丫环也不在府中了,不知是大李氏本身打发了还是小李氏的手笔。剩下的这二十人不看还罢,细看之下,除了他乳母等被小李氏撵出去到铺子里的几个,有十多个竟已成了小李氏的亲信虎伥了!
“你没说已经得了老太太的准予了?”
来福利索的勒马泊车,蹦下车辕,一把抓住吴城手里的竹棍,两手一折竹棍就断成了两截:“吴小子,我已与你说了老太太准了把段嬷嬷放出府,你怎还敢打她?!”
却没想到来福听了他的话,“噗通”一声就给贺峥跪下了,连着给贺峥磕了两个头:“主子无能,没办好少爷叮咛的事儿!”
几个在铺子里遴选布料的大娘被着一喊惊得不轻,有两个胆量小的已经放下布料往门外跑了。
贺峥穿过来这些日子,固然下人们都对他毕恭毕敬,常日施礼也就一蹲身一拱手的,被跪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他一个当代人到底不风俗,连拉带拽的把来福弄起来:“好好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的。”
这吴城手里正拿着一根小指粗细的竹棍,边说边往段嬷嬷的身上抽。
贺峥都气笑了:“以是你就返来了?”
来福咽了咽口水:“……说了,那管事说段嬷嬷是李府的下人,天然还是该听太太的……”
贺峥把面前的老妇和影象中的奶娘一对上便火了,推了一把身边的来福:“傻愣着干甚么?还不把他给我拦住了!”
这却也怪不得他,自从他那前任婶母吴婆子被发卖了,他就没甚么渠道探听府里的事儿了。就算铺子里其别人晓得也没阿谁美意奉告他,是以他吴婆子被发卖以后的事儿,他还一概不知呢。
贺峥皱了皱眉,瞧着来福一脑门的汗,无法道:“多大人了,像甚么模样。”
大李氏的嫁奁里别的还可,不过是些金银布匹女子头面。金银布匹贺峥打穿过来就没少见,至于女子头面,固然贵重但他和舒忱都是男人,也用不上。唯有小李氏最后交出的那一只乌木匣子里,是厚厚的一摞儿纸张,具是契书。贺峥进了房间,找的就是这个匣子。
不过他也没时候就这个题目跟贺峥切磋,赶紧把接段嬷嬷的事儿给交代了:“主子去城北的布庄接段嬷嬷,连段嬷嬷的面儿都没见着。那边的管事说段嬷嬷是太太打发过来的,要他们好都雅着,没太太的叮咛是不敢等闲放人的……”来福看着贺峥越来越黑的面色,垂垂消声。
翠烟再无能,却也不能做他的主。或许在当代人眼里有几个美婢底子不算甚么,但对于贺峥这类来自二十一世纪根红苗正的好青年来讲,打心眼儿里说他还真的不太能风俗。翠烟的行动真的让他感到不舒畅了……更何况如果因为便当把翠烟留在身边却使得他和舒忱生了嫌隙,就更是本末倒置了。
吴城蓦地被夺了竹棍,一时也吓了一跳,定睛一瞥见是来福这才松了口气:“都说了没太太的叮咛不能放人,你如何又来了?滚滚滚,别扫了大爷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