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我要吃燕窝。”
俞定书翘起了嘴角:“依娘的说法,此次祖母赏杏娘那些好东西,是为了安抚二房了?”
吴嬷嬷作为府里的白叟,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了一辈子,也不好道二太太是非,只得劝了:“二太太出身书香家世,是个目下无尘的,最不喜那些闲言碎语。奴婢看着,她是怕二房得的东西多了,超出了大房,被人拿着说事。”
俞定书再拉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娘,我不喝茶,我想吃燕窝,前天大伯母给的阿谁血丝燕窝……可润了……”
屋里紧接着传出一声惨叫,三太太周氏绣鞋刚好踩到廊下的石阶上,惊得一个趔趄,差点仰翻在地。
下人们手脚利落地清算了屋子,每个月总要来那么几次,再生的手也能练熟了。
“这……”周氏难堪,“血丝燕窝是京里头舅老爷送来给老太太的,三房都得了点,大太太那边多了,知你喜好这东西,才又送了些过来……原想着大过年的,你祖母总会再赏些下来,谁曾想,明天去存候,单就给了杏娘……”
周氏目力短浅,可另有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摆在那边,女儿这话,一半有事理,另有一半倒是不入耳的。她摇了点头,道:“女儿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你祖母那人,最是重视名声。她嫌弃杏娘是个结巴,魏氏家道中落,却不会摆在脸上。杏娘是你二伯的亲女儿,你二伯是老太太的远亲儿子,她不会落人话柄,让人说她不慈,容不下亲孙女。”
“是。”
三太太是周家庶出的蜜斯,做女人那会儿没少受家里几位嫡出姐姐的挤兑,嫁到俞家以后,她在娘家才挺直了身板。俞府是百年簪缨、王谢望族,祖上袭过爵,不是普通人家可比。
“也只能如此了。”
俞定书身边的二等丫环夏草半倚着桌角坐了,一只手捂着脸,血水从指缝里“噗噗”往外冒。氛围里满盈起一股血腥味。
世人不敢去触仆人的眉头,忙俯身道不敢,一股脑儿散开了。
当时俞老太太随了儿子在任上,接到京里弟弟递来的信儿,忙遣了人赶在离京之前去接那家蜜斯,赶到时却已经晚了。阿谁蜜斯是个节义的,说甚么也不肯扳连了俞家,趁人不重视,用白绫悬了梁。这才有了后聘魏家蜜斯这一出。
二房另有晟哥儿一个男丁,天然不是绝户。只不过三太太惯感觉俞府这位四少爷长得像故去的二老爷,一副短折相,碰上二房得了甚么好处,三房没的,私底下就会同身边的人说道,一来二去,被俞定书闻声次数多了,也就把这些话记了下来。
周氏前脚刚跨进女儿住的挽月楼,一太小拱门,就见丫头婆子站了一院子,各个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往里头探,却不见一小我出来劝架。屋里头时不时有飞出个花瓶、茶碗甚么的,一触到空中就“啪啦啪啦”响个不断,比老太过分寿请的梨园子还热烈。
“老太太。”吴嬷嬷行了礼,悄悄唤了一声。
“滚!都给我滚出去!她俞杏娘算甚么东西,也敢跟我比?一个克父的丧门星,孀妇养的,也配叫六蜜斯?她二房早绝户了,绝户了……”
“菊霜,还不快拿了燕窝给桃叶送到小厨房给蜜斯炖着。”周氏见女儿松动了,忙支了菊霜一块跟着,趁便矢语允道,“定书你先姑息着,今儿个你祖母还赏了杏娘两只百大哥参,明天我就让人去问你二伯母要了,和血丝燕窝一并给你带了来吃着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