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仲春,人有上变事告楚王信谋反,上问摆布,摆布争欲击之。用陈平计,乃伪游云梦,会诸侯於陈,楚王信迎,即因执之。是日,大赦天下。田肯贺,因说高祖曰:“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带国土之险,县隔千里,持戟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埶便当,其以下兵於诸侯,譬犹居高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处所二千里,持戟百万,县隔千里以外,齐得十二焉。故此东西秦也。非亲后辈,莫可使王齐矣。”高祖曰:“善。”赐黄金五百斤。

蒲月,兵皆罢归家。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复之六岁,食之一岁。

十月,燕王臧荼反,攻陷代地。高祖自将击之,得燕王臧荼。即立太尉卢绾为燕王。使丞相哙将兵攻代。

八年,高祖东击韩王信馀反寇於东垣。

仲春,高祖自平城过赵、雒阳,至长安。长乐宫成,丞相已下徙治长安。

楚汉久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饟。汉王项羽相与临广武之间而语。项羽欲与汉王单身应战。汉王数项羽曰:“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定关中者王之,项羽误期,王我於蜀汉,罪一。秦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负,罪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天子冢,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彊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阬秦后辈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背叛,罪七。项羽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项羽令人阴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馀罪人击杀项羽,何必乃与公应战!”项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匈,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张良彊请汉王起行犒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於汉。汉王出行军,病甚,因驰入成皋。

高祖欲长都雒阳,齐人刘敬说,乃留侯劝上入都关中,高祖是日驾,入都关中。六月,大赦天下。

萧丞相营作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高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分也?”萧何曰:“天下方不决,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四海为家,非绚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後世有以加也。”高祖乃说。

天子曰义帝无後。齐王韩信习楚民风,徙为楚王,都下邳。立建成侯彭越为梁王,都定陶。故韩王信为韩王,都阳翟。徙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都临湘。番君之将梅鋗有功,从入武关,故德番君。淮南王布、燕王臧荼、赵王敖皆仍旧。

高祖置酒雒阳南宫。高祖曰:“列侯诸将无敢隐朕,皆言其情。吾以是有天下者何?项氏之以是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对曰:“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命令人攻城略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妒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克服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以是失天下也。”高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帐当中,决胜於千里以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度,抚百姓,给餽饟,不断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以是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觉得我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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