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竹屋舍,公孙鞅的表情很有几分忐忑,这位国相大人固然态度极其冷酷,但也没表示出较着的不悦与讨厌,此次会晤,该是胜利的吧?现在初来乍到,与公叔痤的会晤也是第一次,冷酷些天然平常。只是,当相国大人看到他的册子,也许态度也会热乎很多吧……
“女人如果不嫌弃,便在这破屋住上几天吧,摆布我儿酗酒成性又夜夜流连花街柳巷,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罢了……现在,如果有人来陪我老太婆说说话,却也充足,女人还是留下便好。”
“傻孩子,当然不会,你这就去给醉花楼送个口信,让那边的花妈妈过几天来这里看看货。这两个女人嫩得和水葱普通,指不定能卖个好代价!唉,不是老身心狠,孽子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如果她们跟着我们,也定是过不上甚么好日子,比不上醉花楼日夜锦衣玉食……”
“是。”公孙鞅又拜了拜,接着呈上了一卷册子,“这里,是鞅花了半个月清算出来的治国之纲,还请相国大人过目。”
“这如何行,小谨慎意还请收下吧。”孟寒心快步上前,自发间褪下一枚银簪,悄悄塞入了李大夫的手中,李大夫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一时僵在了原地。
“女人身子已大好,鄙人这厢便退下了。”李大夫提起药箱,仓猝便欲拜别。
说着话儿,老太太带着孩童走出了房门,在一处拐角处微微收住了脚,面上的笑容顿时便松垮了下来。
“哦,先放放吧。”公叔痤瞥了一眼公孙鞅,又向身边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见机地笑了笑,伸手接过册子呈到了公叔痤的面前。
“离儿?”心头一喜,孟寒心仓猝转过身来,但见孟寒离嘴唇微微颤抖,眉头也皱得紧紧地。伸手覆上额头,竟是火普通的滚烫,孟寒心倒吸一口冷气,为她悄悄掖了掖被角。
“是。”雀兰福了福,随即便退下了。
“多谢仇人收留之恩,心没齿难忘……”心头一酸,孟寒心再度拜了拜,而这时,身后俄然传来了几声低低的梦话。
“多谢仇人,心儿这厢有礼了。”身子已然好转,孟寒心翻身下榻,对着老奶奶深深拜了拜,潸然泪下。
“鄙人卫国公孙鞅,拜见相国大人!”理了理官袍,公孙鞅单身下拜施礼。
“姐姐如许会折煞我们的,还是起来歇歇吧!”孩童一个箭步上前,将孟寒心的身子悄悄扶了起来。
此时,公孙鞅早已到达魏国,来到相国府拜见公叔痤。公叔痤此时已入中年,身子骨却还是结实,生得一副道骨仙姿的好模样。现在正值战国中期,秦国尚未崛起,魏国也因此成了称霸一方的强权之国。但虽如此,为了进一步稳固力量,公叔痤广纳门客,为大魏的万世基业熬白了头。
“既是情意,你便收下了吧。”很久,老太太出言解了围。
“公孙鞅?让他出去吧。”公叔痤拿起又一卷竹册,语气很有几分慢条斯理。
“是的,老太太。”
说到这里,老太太不由又叹了口气,眼底泛出了些许沧桑之意。
“哈哈,小公子不必多礼,今后便将这国相府当作本身的家吧!”说着话,公叔痤面上倒是不起一丝波澜。
现在,公叔痤正在房中烹茶看书,固然气候酷寒,但屋内炭火烧得旺,瑞兽香炉内沉水香淡香飘散迤逦,氛围中氤氲着一股温润芬芳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