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太子妃姜氏,鄙视国法,私放罪犯,实当处斩,哀家念其入宫以来恪守本分,恭行妇道,不予究查其罪恶。然,极刑可免,活罪难逃,遂罚其杖责二十,禁足于东宫三月,思其过,悔而出。
颜漪岚并不答复,她拾步走进宫内,孤傲的身影在此时看上去尤其的冷僻。碧鸢望着望着,不由内心生出一股酸涩,颜漪岚已经好久没有再如许孤单了,可惜现在太子妃这么一走,恐怕这个宫里,再也没有一人一事能令她欢乐了。
姜凝醉的衣衫薄弱,惨白的面庞沉浸在阳光照不到的暗淡角落,毫无装潢束缚的长发垂散在腰间,即便站在狼狈不堪的监狱里,她的身影还是冷傲不折,眼里沉默的光淡到了极尽,竟然衍生出一股凛冽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力量。
“可惜儿臣,并不想再留她在身边......”颜漪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通俗地搁置在远方,连声音都显得漂渺深幽。“她的这份执念,迟早会害了她。”
被宁皇后的话吸引回神,颜漪岚侧头看向宁皇后,视野刚寻到她的身影,她的声音便悄悄响至耳畔:“她只跟哀家请了一件事,她但愿哀家承诺她,非论长公主定她甚么罪,她只愿能够持续留在这宫里,留在长公主的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寒微的婢女,做一个不起眼的宫娥。”
“可惜太子他日即位,始终是要有个皇后母范天下的,后宫若没有人主持大局,太子又如何能够放心造福天下百姓呢?”说着,宁皇后一向看向颜漪岚的视野落下,转到了手里的那张明黄绢布之上,又道:“哀家这一次,在长公主的事情上用心给出姜凝醉挑选,一则是为了长公主,二则是想要借此机遇磨练她。这宫中,不乏聪明之人,但是如她这般看得清局势,也晓得衡量利弊舍得的,倒是少之又少。哀家看得出,凝醉这个孩子,确是个皇后的不二人选。”
掖庭狱内,大寺人李玉海在大门外冲牢头亮了亮腰牌,牢头看清了上面的懿安宫字样,便当即号令狱卒翻开了牢门,一起将李玉海领到了姜凝醉的牢房前。
听到开锁声,姜凝醉回过甚来,视野逗留在李玉海的身上。
颜漪岚的眼神微微眯起,对于宁皇后的不请自来虽不觉讶异,却也决计没有多少欢畅的意味。她的视野落下,看着宁皇背工边的圣旨,脸上的神采跟着忽闪的灯火窜改,显得更加的捉摸不透了。
“母后好久未曾过问朝中事件,比来倒是频繁体贴起来。”颜漪岚说着,不动声色地看着宁皇背工里的圣旨,笑道:“不知是否因为儿臣昏庸无能,没法管理好这个国度,以是才引得母后如此忧心国事?”
姜凝醉的心机,她非草木,又怎会不明白不受撼动,但是她更担忧的是姜凝醉的这一份痴心,终有一天会成为抵在她胸口的利剑,亦或是扼住她喉咙的毒爪,将她置于葬身之地。
瞥见颜漪岚往着掖庭狱的方向愈行愈远,宁皇后凝神深思了好久,半晌,她才摇了点头,蓦地回过了神来。
看出颜漪岚的游移,宁皇后低头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品入口中的茶老是苦味正浓,初入舌尖之时顿觉苦涩难当,过后却又有甜美回味无穷,就如人一样,凡事老是先苦后甜,此中的滋味,只要本身最清楚明白。或许你之苦涩,于她倒是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