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甄氏闻言最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然后变成迷惑,最后凝成了渐渐的哀悔恨意,她转过身子,有力地倚靠着雕栏,神情浮泛麻痹,悬在眼底的泪失神地落了下来,砸在胸口的衣衿之上,生疼。
城楼之上,甄氏立足而立,她远远看着送葬的步队出了都城,往郊内行去,不觉心头更是苦楚哀痛,手里的锦帕早已湿的透辟。吴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与她比肩而立,视野落在惨白的街道上,他道:“太子妃入葬,夫人如何没有奉上一程?”
余角扫过床榻边的碧鸢,颜漪岚有力地弯了弯嘴角,狭长的凤眸里藏着冷冽的光,她道:“还要瞒本宫?”
风骤起,也不知是吹散了谁的话语,一刹时物换星移,光阴荏苒,一层又一层的纱幔仿佛水雾环绕,风动而起,如同打散了一池轻烟。
甄氏不言不语,她手心攥紧了雕栏,猩红的双眼望着空中飘荡的纸钱,神情一片惨白。
吴王安慰道:“入宫为妃也是她的福分,夫人不必过分自责。”
前面的话碧鸢自是不肯再说,她倔强地咬紧了嘴唇,冲颜漪岚叩首行了个大礼,道:“奴婢大胆,恳请殿下保重凤体为上。”
仿佛传染到了甄氏的伤悲,吴王面色不忍道:“还望夫人节哀。”
知觉始终置于冰火两重天当中,疼痛欲裂间,颜漪岚只听到耳畔有一道清冷的女声轻道:“既然我把本身送给了长公主,长公主天然有任务随身照顾、妥当保管。”
吴王神情沉寂晦涩,瞥见甄氏的反应,很久才道:“夫人莫非还不知情吗?”
除了我,没有人还会记得你。
“殿下醒了?!”
甄氏沉默不语,好久,她才哀哀叹道:“将军平生兵马,为了颜国交战四方,四年前颜隋一战,疏影功不成没,为了大颜不吝舍弃了性命,凝儿也是......”说到这里,甄氏早已泣不成声,她按住胸口,强忍着喉头酸涩,声声泣血。“而现在呢,我与将军究竟是做错了甚么,才会落得如此苦楚了局?”
“吴王所言,可否定真?”
听闻此言,吴王的鹰眸渐转深沉,不着陈迹的暴露一抹笑意。
吴王面色沉默,黯然道:“本王始终对疏影怀有情义,夫民气知肚明,对待太子妃也如胞妹,若无真凭实据,又怎会胡乱辟谣?”
下了城楼,吴王踩着满地的纸钱出了城,一起行至停靠在偏僻巷子的马车,尾随他的部下瞧见四下无人,才谨慎地替他翻开了轿帘。
“不然?”胸肺的呼吸时缓时重,颜漪岚低低念着碧鸢欲言又止的话,惨白的唇微微挑起,她问:“不然甚么?”
太医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答复,最后还是碧鸢施礼回了话,“回殿下,太子在明德殿措置政务。”
颜漪岚复苏过来的动静未几时便传遍了整座宫殿,在殿外等待的太医鱼贯而入,刹时挤满了内殿。
而你,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了。
余音浅浅,近如面前却又似是永久触手不及,窗外的风微微一吹,便溶解在了耳畔心间。
碧鸢固然杜口不提,但是颜漪岚却模糊猜想出了个大抵,她轻声咳了咳,倦怠地合上了眼,“她这一辈子,只对本宫提过一个要求,但是本宫却还是把她弄丢了。”
“去,把太子叫来。”
表示太医们退到一旁,颜漪岚想要坐起来,却发明浑身没有一点力量,身子稍一转动,肩背的伤口当即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没有企图再动,身材的状况远比她所料想的要糟糕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