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上走,秋风越是急烈,她素色的衣衫和玄色的发丝四散飞舞,纤长的身影同身后的翠绿山色比拟竟显得如此恍惚缥缈,她身上君王的凛冽气势淡淡褪去,只余下一抹惨白的浅影。
上山的路并不算太远,但是颜漪岚却感觉走了平生的时候。旧事一幕幕回放,每走一步,影象就清楚闪现一分。很多决计压抑在心底的画面,俄然在现在张牙舞爪地跳脱出脑海,如同一向狠绝无情地手,生生捏握住她的心脏,久违的疼痛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在胸口翻滚不止。
那抹笑容固然浅浅如天涯捉不住的云彩,但是却又似落日,似清风,划过颜漪岚的心头,刹时暖了她心底最不能言说的伤。
姜疏影的心机,颜漪岚如何能不晓得?逝者已矣,如果本身终归没法伴随在她身侧平生一世,比起念念不忘,姜疏影更但愿颜漪岚把她忘记在这孤寂清冷的山上,让她如同山里的云雾一样迷茫散去,既然必定存亡两隔,没法再赐与颜漪岚欢愉,也定不能徒增她的伤痛。
伸手揽住姜疏影,颜漪岚一手掌在她的脑后,一手紧紧箍住她纤细柔韧的腰肢,悄悄噬咬着她的唇瓣,低声狠狠问道:“你不该返来,你为甚么还要返来?”
沉默不决间,俄然听得城门外探子的急报,姜疏影命令封闭了城门,将本身的军队连同隋军一同关在了门外,隋军一时半会进不来,但是关于内里的战况,皇宫以内恐怕也难以顿时晓得了。
影象倒转,四年前的某一个夜晚,听闻颜王驾崩,姜疏影于一个月后仓促返回都城。
我不要你做大颜的罪人,这个罪名过分沉重,你我都承担不起。若必然要有所捐躯,那就只做我一人的罪人吧,因为你永不亏欠我,因为我本日为你所做各种,皆是我情我愿。
姜疏影不答复,面对这位在风口浪尖当中被推上皇位的长公主,她一点惊骇恭敬的神情也没有,直到走到了颜漪岚的身边,她这才开口轻道:“颜王驾崩了,这件事也已经没有人会再究查,现在颜国正值用人之际,我如何能不返来。”
“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我?”旧事纷繁涌上心头,颜漪岚嘴角渐渐扯上一抹自嘲的笑意,“是了,你若还在,定也是不但愿我来的。”
但是姜疏影毕竟没能够实现她的承诺,明显说着要永久陪在颜漪岚的身边,与她比肩而立,共同保护大颜的江山。但是三个月以后,隋国雄师攻进都城外,战事一触即发,颜国不敌隋国的来势汹汹,姜疏影带领的军队在城门以外垂垂落了下风。
颜漪岚一途独自往山下走去,内心始终空得发紧,现在山头的风一吹,这类空落落的感受就愈发的激烈了。
缓缓蹲下身子,颜漪岚伸手拭了拭那座只字未落的墓碑,碑身泛着玉质的冰冷,如同它长埋地下的仆人普通,大要冰冷如霜,内心却透着玉般的详确剔透。
“放着吧。”
面对着它站定身子,颜漪岚低头俯视着那面素洁的墓,想了半晌,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神采。最后,她恍然轻笑了声,笑声呵气成霜,响起的刹时便掩进了连缀起伏的山脉里,再也捕获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