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战后的《颜史》记录,颜隋一战,姜疏影奉旨领兵抵守皇城的最后一道城门,于严武门下同隋国军队浴血奋战两天两夜,直至央国的军队赶来援助。此一役中,姜疏影居功至伟,实乃大颜之功臣也。
那一日的天空被火把和鲜血映成了一片腥红,两边的军队不竭的厮杀,马鸣声,嘶吼声,击鼓吹号声,统统的声音都会聚在了一起,杀声漫天,血流成河,她看着那些收回嚎叫的兵士们,看着那些从马背上摔落在地的将领们,那些人曾经跟从着她出世入死,然后现在却一个个先她而去。
幸亏话音落地不久,浩大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楚,直至让疆场上的统统人都没法忽视。铁蹄声逼近至耳边,城门的绝顶俄然现出无数道恍惚的剪影,岿然庄严,唯有顶风飒飒招展的玄色央国旗号,清楚的闪烁着它的光辉。
“王爷。”
听她如此保护颜漪岚,颜君熠心中郁结难消,忍不住冷冷出言威胁道:“你若执迷不悔,他日隋国兵临城下,我不会出兵相救。”
进退难堪间,却听到远处有哨声响起,紧接着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纷沓而来,身处战乱中的洛河百姓见怪不怪,神情麻痹地自发退到门路的两旁遁藏开来。不出盏茶的时候,姜疏影瞥见一队人马从街道的绝顶朝城门这边奔驰而来,比及略近面前,她才认出骑马领头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恰是曾随她一同交战疆场的副将陈湛青。
颜君熠目中光芒一黯,“现在隋国进犯,大颜的江山岌岌可危,光凭颜漪岚一人底子没法力挽狂澜。你如果执意跟着她,只不过是陪着她一起死!”
凤仪,这一世因你我身份差异,君臣有别,又因我生性冷酷,尚不解后代情爱,叫你好不悲伤。
鲜血从指缝泊泊溢出流走,满身的伤口疼痛得几近要将她催倒,她吃力地偏头看着央国玄金色的旗号,俄然感觉双目刺痛,无数的情感纷繁涌出胸口,但是却已经来不及等她一一表达了。
颜国三十九年的春季,颜王驾崩,留下一个战乱不安的大颜,放手而去。
惊心动魄的厮杀以无数新鲜的生命作为铺就,滚滚尘烟如入殓的白布逐步恍惚了灭亡将士的脸,时候仿佛没有了绝顶,统统人都在等候着一个结局。
颜君熠站在原地,看着姜疏影决然的背影,一贯冷寂的鹰眸里垂垂闪现出几分萧索神伤,半晌后似是下了莫大的决计,他缓慢地趋马追上姜疏影,挡在她身前道:“你不能归去。”
“七月七日长生殿,半夜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颜隋的最后一场战事,对峙好久,一分一秒的对持,都是用大颜兵士的血肉堆出的提早。这两天两夜的仗,打得如此冗长,像是盘古开天辟地的光阴那么长,那么萧瑟。
姜疏影垂首思考半晌,半晌才昂首回道:“三皇子无需言语教唆,那样对我没甚么感化。我当日既已挑选了她,那么非论她本日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不会思疑她。”
两人这般沉默了好久,颜君熠缓缓地开了口,没有酬酢,也没有问候,只要一句淡淡地感喟,“你公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