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光复失地,光复汉家故国,是父亲这平生最大的夙愿。
李穆并未说话,只抬眼,看向轩门的方向。那边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褪去战袍,白衣飘飘,面庞漂亮,双目炯炯,恰是高氏另一杰出后辈高胤。
管事道:“仆高七,奉仆性命,在此等待多时。请随仆来。”
高峤看了眼高胤。
这庄园占地极大,一眼望不到绝顶。高七似是成心让他见地内部,带他一起渐渐向前,每逢一处景色,便向他先容一二。一起畴昔,迤逦盘曲,但见内里流水小桥,亭台楼阁,一步一景,美不堪收。
高胤眸光含笑,放动手中酒杯,合掌拍了一拍。
半晌,他渐渐地站起了身,低声道:“你睡吧。我有些闷,且去书房静一静。”
她的堂姐高太后,因了十年前的那件旧事,知亏欠于她,亦不敢勉强。
她的神采安静。
高峤停下了脚步。
高峤应了一句,持续朝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头望了眼,游移了下,终究还是开口说:“不早了,细心费眼,去歇了吧。”
佳耦二人熄灯上了床,各自一条被。
高峤排闼而入, 见萧永嘉背对着门,斜斜地靠坐于屋侧榻上的一只填塞金饰的织锦隐囊前,一手曲纣撑额,一手执了一卷,身穿戴束腰的浅雪青色襦裙,一头乌发于脑后如云般垂落,裙裾覆膝,裙底暴露半只脚指涂了鲜红蔻丹的乌黑脚掌。从后看去,身材婀娜,仿佛二八少女。
以高氏的崇高家世,又怎会联婚于荣康这类方伯武将?
“无事。睡了。”高峤敷衍。
高峤没防备她还醒着,见她俄然大发雷霆,忙道:“阿令,你曲解了。我这就睡。”说着,又掀被,作势要躺归去。
传闻,母亲在生她的前夕,父亲曾梦回东都洛阳。梦中,他以幻为真,徘徊在洛河两岸,纵情放歌,于狂喜中醒来,不过是倍加难过。
高胤在江北大战之时,居都督之位,和李穆天然了解,毫无架子,面上带笑,快步来到李穆面前,笑道:“敬臣,你可来了,我已等待多时!”
萧永嘉扭过了脸, 淡淡隧道:“你们去迎便是。”
高峤浅笑点头,望着阿菊伴着女儿身影垂垂拜别, 神采便凝重了,叮咛各处下人都各自散去。
他说完,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李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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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微微一笑:“都督之美人歌舞,自是瑶姬仙乐。”
一曲罢了,高胤命人全数退下,笑吟吟地转向李穆:“方才美人歌舞,又是如何?”
江水卷涌着她垂垂漂泊而起的裙裾,如同散开的一朵花儿,肥胖如竹的身子,被波流推着,在江风中闲逛。
高峤返来,冷静哈腰拾起她方才抛下的书卷,合了,放回在置于坐榻前的一张小几上,跟着入了内。
她躺了归去,还是是背对着高峤,冷冷地说。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她话音未落,伴着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从槛外冲了出去。
李穆浅笑,向他见礼,被高胤禁止,引入堂中。内里已经摆好了两张酒菜,摆布相对。高胤本身居长官,请李穆入客席,两人才坐定,便有奴婢流水般奉上佳馔美酒。结束,高胤命高七带人全数退下,不必服侍在侧。
“你瞧着办便是。”
“本日我邀你来此,便是不欲将此事扩大。除此处庄园美人以外,你如有任何别的所求,除我阿妹,凡是我高家能出,必无所不该。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