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略有些摇摆的小小舫舟时,孔子身形高大,差点没站稳,还是子贡在中间扶了他一下。
“小司寇此主要弹甚么?”
赵无恤悄悄拨弄瑟弦:“东国大好江山,如何能等闲割舍?若当年夫子奔齐时接管了齐侯的封地,当麾下稀有不清的人都仰仗于你时,能做到说归鲁就归鲁么?你我间隙已深,多说无益,我还想归纳一曲,还望夫子本事烦听下。”
但那气度和语气,却与乃父赵鞅越来越类似,阿谁虎普通的晋卿啊,现现在也有了如虎如龙的儿子。
“这又是谁?”赵无恤瞥了他一眼。
但孔丘却也像是没看到他的眼神似的,竟接着赵无恤的话头聊开了。
也只要耐不住性子的季孙肥在旁直跳脚,但这是在赵无恤的地盘上,并且他不由自主地被氛围影响。只能在内心狂呼。
瑟声有些陌生,五音稍稍有些偏离基调,能听出来,弹奏者程度普通。
闻弦歌,则可知雅意。
孔丘道:“从乐曲里贯穿出文王的心志,这件事可一二不成再。论起乐理,还是周王室主管乐的苌弘大夫最为精通,至于乐技,还是我在齐国时碰到的那位知名乐工最好。”
孔丘亦与赵无恤见礼,在席上坐下后,扣问道:“不知小司寇邀老朽登舟。是要说甚么?”
“夫子,你且听我说完,三桓三分公室、四分公室,季氏以臣逐君,鲁昭公奔逃外洋,死不能归乡;这以后邑宰坐大盘据,阳虎以陪臣执国命,为政者见地陋劣,苛政遍及全鲁,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涂有饿莩而不知发。肉食者鄙,礼乐在朝堂上、在钟鸣鼎食之家已经崩坏殆尽,是时候在四野答复了。”
PS:第二章在早晨(未完待续。)
“不是么?自师旷、伯牙、钟子期以后,就数鲁国师襄最善于奏曲,他但是夫子的教员。我传闻师襄曾因夫子研习数月,归纳了一首《文王操》,精炼奥妙之义入于神化,因而师襄子佩服得避席而拜。夫子不但得其曲,得其数、得其意、得其人、还能得其类,可见贯穿乐境之深,莫非还不是最善于乐的人么?”
赵无恤言罢。也不睬会硬气话活活被噎回喉咙的季孙肥,重新看向孔丘。
“在夫子面前弹瑟,让你见笑了。”
他眼里的青年君子自傲而果断,他的技艺比上一曲纯熟多了,部下的瑟弦仿佛变成了武夫的兵戈,变成了骑士的马鞭。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心声:武者,戡乱,保大,安民,和财者也,他的志向恰是“四方既平,王国庶定;时靡有争,王心载宁”!
归去,归去,在孔丘看来,如果赵无恤能放下在鲁国的不臣之心,回归晋国,他便会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在鲁国,对不起,他的眼中容不下沙子!
那人年纪悄悄,二十出头,是季孙斯的庶宗子季孙肥,他倒是没有乃父的胆怯,而是举头挺胸,很有不卑不亢的架式。固然,对于这个儿子季孙斯并不喜好,鲁人们纷繁传闻,若他还能生出儿子来,家主之位绝对轮不到季孙肥。
“夫子,谨慎,要谨慎啊……”端木赐仿佛话里有话,仿佛意有所指,也不知是让孔丘谨慎赵无恤,还是谨慎身后的三桓。
人无完人,前者还能改之,但后者,则是在与周礼作对,在挖周礼的根底!
更何况……此子底子不知何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