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是声音刚落,排闼而入之声,便紧接传来。入内的是秦坤。他低着头,踏着快步入内,跪于屏风外,并不敢昂首,亦不敢担搁,快速便将所知俱禀了来:“方才,宫中传来密报,陛下晚膳以后,俄然晕倒,现下人事不省。是何启事,却还不知。”
秦坤领命而去,再无二话。
濮阳已明白卫秀的意义了。她获得动静必是最早那一拨的,然,她若直接入宫,便无异于宣布于众,她在宫中安插了眼线。天子最顾忌之事,无过于窥测圣驾,若想起此事要穷究,她百口莫辩。
正如卫秀所想,此时宫中已是一团乱了。中宫、东宫俱缺,天子一晕,便无人做主,窦回再夺目无能,也只臣下,如此大事,他如何敢拿主张,动静未及封闭,很快便被妃子们晓得,她们晓得,诸王公主便都晓得了。
至于新婚不新婚,孝道面前,又算得了甚么。
本该沉寂的黑夜俄然之间被无数灯火映亮,京中各处,数队人马,或马或车,吃紧往宫中赶去。
又问屏风外:“堂前来宾当中,可另有哪位殿下尚未离席?”
那笑容,那声音,使得民气旌摇摆。顿时,扑倒她,获得她的欲、望如火普通升腾而起。
卫秀深吸了口气,调转方向,取过外袍,覆到濮阳身上:“殿下且去换衣,莫要着凉了。”濮阳神采惨白,她点了下头,勉强一笑:“幸而有先生……”不然,她便要乱中出错了。
卫秀身形一顿,转头望了眼门外,脚步声间隔几位短促,可见来人甚是焦急。
天子身材,关乎国本,何况此时东宫空置,民气不稳,一旦宫车晏驾,朝中必活泼荡!卫秀握紧了濮阳的手,忙道:“殿下,陛下圣体,关乎社稷。陛下无后,后宫无人坐镇,此时宫中必已生。用不了多久,动静便会散出宫来,传至诸王重臣!”
她一面说,一面眼锋缓慢地扫过墙角滴漏,这个时候,宫门还未落钥。
公主大婚之夜,若无大事相禀,谁敢如此招摇?
洞房悄悄,红烛摇摆。
卫秀将她揽到怀中,濮阳合上眼,靠在她怀里。
卫秀口干舌燥,她手所过之处,俱是麻麻痒痒的,濮阳如同不知,冲她柔婉笑道:“驸马的手,怎如许凉?但是惊骇?”
多一刻游移,都是孤负良宵。
世人皆提心吊胆地等着,幸而到了后半夜,太医令前来讲明,天佑大魏,陛下体热已垂垂退下去了。
世人皆神采安静地静候天子醒来,到时再透露些或喜或忧的神采来做个模样,唯有站在角落的萧德文,紧咬着嘴唇,死力压抑着惊骇惊骇。
赵王则分歧,他母亲在后宫,为他策划是理所该当之事。他既然还在府中,正可借他行事。
濮阳得动静定是最早,赵王也不会早退那里去,最多再过一刻,便会有动静传来。彻夜,诸王必定都急着往宫中跑,相互监督,相互掣肘,谁都成不了大事,早一刻晚一刻,并无太多辨别。
红烛摇摆,良宵已断。
世人皆心惊胆战地望向阁房,太医正在此中诊治。
濮阳担忧天子身材,亦忧心宫中景象,却不致慌乱无主,她当即叮咛道:“你亲去留意赵王动静。”
偏生,他们还不能不来的。倘若彻夜在宫中缺席,待陛下病愈,一问摆布,得知濮阳公主未曾入宫看望,必会心生不满。觉得老父骤病,公主驸马为人女为人婿,却耽于良辰,不闻不问。